“净身出户?”孟超冷哼,“名义上是净身出户,实际上却分得了更多的家产,孟家镇那个厂子不比房子值钱的多?”
“厂子?”这话让白中元想到了些事情,赶忙追问着,“你说的是不是商标带的代加工厂?”
“没错。”孟超咬牙切齿的说道,“虽然那个厂子的法人不是何清源也不是何正,但傻子都知道他们是实质操控者。这些年他们叔侄两个一里一外,材料上以此充好、出入库上更是大做文章,不知道吃了多少黑心钱。”
“那家碳纤维复合板厂呢?”白中元继续往深处问着。
“那个没有问题,是正常竞标的合作方。”
“老孟,据我所知大半年前何正才接手了一部分采购工作,且仅限于省城附近的,仓库的摄像头也是那个时候拆除的,你怎么却说有好多年了呢?”思来想去,白中元都觉得时间线是对不上的。
“白队,既然你们调查过何清源,就应该知道他退休之前都是一把手,这权利有多大不用再说了吧?”孟超一脸的鄙夷之色,“至于为什么大半年前转移到了明面上,完全是因为何清源的权利被削弱了,但是他又不想放弃肥肉,就只能撕破脸皮从采购部生生割一块下来,这个逻辑没问题吧?”
“倒是说的通。”点头,白中元稍稍沉思了下,之后话锋一转,“老孟,既然咱们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不妨就坦诚的交个底。你觉得肉联厂的案子是谁做的,跟他们叔侄有没有直接关系?”
“要让我说,肯定是有。”孟超直言不讳,“据我所知,沈海涛和丁亮都是何正的人,何清源大权在握的时候还能压住,如今大不如前,他们也难免会动别的心思,因为利益问题下死手再正常不过了。”
“那何正呢,又是谁杀害的?”
“还能是谁,何正死了谁得利最大?。”
“你指何清源?”
“我不说结论,只分析可能性。”这个话题,孟超保持了谨慎,“何正与小雅离婚,那就势必涉及到家产的分割问题,但背后真正博弈的两个人其实是何清源跟他的妻子,谁知道能使出来什么手段?再者,他的妻子知不知道代加工厂的存在都两说,倘若不知道的话,那么何正一死岂不就收入囊中了?”
深深的看一眼孟超,白中元没有做正面正面回应,而是直接打开了车门:“老孟,谢谢你的配合,有需要再麻烦你。”
“白队,现在方便让我进去见小雅吗?”
“劝你一句,事情没彻底了结之前不要蹚浑水。”
“我明白。”孟超点头。
“老孟,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嗯。”
“整合我们交谈的内容来看,何清源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马雅着想,毕竟她是唯一的继承人,可你为什么非要抓着何清源不放呢?我想知道这到底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按理说马雅得到的越多你越应该支持才对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孟超说的坦荡,“我这辈子一直被何清源压着,但我从来就没有泄过那口气,咬着牙跟他杠了这么多年。不是我多么有上进心,而是我要让他知道,当年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为了孟兰,还是为了小雅?”
“我不知道。”孟超有了些茫然,好久才凄然的笑笑,“或许,我只是图个心安吧,毕竟我从头到尾都是个怂蛋。”
“如果你没有撒谎,如果你始终都在按照刚才说的那样做,你不是什么怂蛋,而是个真正的男人。”这是白中元发自肺腑的话,“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已经为当初的错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完成了救赎。”
“白队,谢谢。”孟超眼眶已经有了些发红,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真正理解他。
“回见。”
白中元转身挥手。
……
目送车子远去,白中元站在原地思索了少许,确定孟超并没有撒谎,而且也嗅不到混淆警方视听的嫌疑。因为刚才那番谈话中,孟超流露出的情绪完全是沉积于心底多年的,那些东西可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想到以前发生的种种,白中元便觉得惋惜,一个冲动的决定到头来却要用一辈子埋单。
孟兰泉下有知,又是否会原谅这个被苦痛磨尽的弟弟呢?
叮铃铃……
就在白中元想要转身进去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接通之后里面传来了谢江的声音。
“何清源,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