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付氏清晰答道。
“嗯,付正安,官媒王婆,里正赵强,付氏和张五这桩婚姻,怎么回事,你们说说,王婆先说吧。”
骆帅司点向王婆。
“是,回府尊,先是小妇人领了上头的吩咐,说付娘子年纪大了,不嫁人不行。
“可付娘子年纪实在是大了,人又不咋好看,她脾气不好,也不会女红,一做饭就糊锅,干啥啥不行,实在难嫁,没人要啊!
“后来,是赵里正,说巷口的张五,老实本份,脾气好人厚道,是个好人,小妇人就先跟付娘子说了,付娘子说她不挑。
“小妇人就又去寻了付大,付大说他妹妹点头就行。
“就这么着,几下里都觉得行,小妇子就安排相了一回亲,这一相亲,两个人都看上了,插了簪,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当天就成了亲。
“就是这样。”
王婆口齿伶俐之极。
“就是王婆说的这样,上头说付娘子年纪那么大了不嫁,有伤天和,限期要把她嫁出去,还说是小的这个里正没当好,可付娘子实在难嫁,太难嫁了,小的实在急了,后来总算嫁出去了。”
里正叩头道。
“回府尊,舍妹和张五成亲后,过了一个来月,张五才死的。
“这一个来月,舍妹尽心尽力的伏侍,延医抓药,从来没敢耽误过,张五死后,舍妹给他买了棺材,风风光光办了丧事,后头就一直守着了。”
付娘子的兄长付正安赶紧接着道。
“付氏这桩婚事,有家长,长兄,有媒,官媒,有证,里正,有婚书。她前夫张五,死了不到一年,我看看,才十个月,孝期还没满,就当堂把她改嫁他人,这可是有违律法的。”
骆帅司紧拧着眉,看着邵推官道。
“府尊,袁付氏帮着王婆和赵强,钻律法的空子,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是一丘之貉,张五确系濒死乞丐,这桩婚事,就是用来欺瞒官府的!”
邵推官又恼又怕。
“你可有证据?物证?人证?”
骆帅司看着邵推官问道。
邵推官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他哪有什么物证人证!
这种明摆着的事儿,从前是用不着人证物证的,现在,他哪有?
“咱们身为一地一城之父母官,看人审案,不能在没有人证物证之前,先凭着自己喜好心意,预定其罪。
“你说她这桩婚事是欺瞒官府,所凭,不过是你觉得她和张五不匹配,你觉得她是在欺瞒,她是刁妇,就照你想的你觉得来判,这样怎么能行呢!
“要是能这样,今儿我瞧你不顺眼,觉得你必定是个徇私枉法的,那我就能凭心而论,定你个徇私枉法之罪了?
“明天我瞧着他又老又丑,他媳妇年青貌美,我觉得他那媳妇指定是抢来的,那就能定他个强抢民女了?”
骆帅司手指点着台下的衙役头儿,衙役头儿笔直站着,一动不敢动,他媳妇儿确实年青貌美,可他这媳妇真是低头娶的,他真没抢!
“这天底下,看起来不匹配的夫妻,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可多得很呢,要是都像你们这样,凭着心意,妄加揣测,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唉,南梁的天下,也确实大乱了。
“本官来前,皇上召见本官,耳提面命,其中就说到南梁官员,从朝廷到地方,都过于胡作非为,有律不依,判事判案,只凭着一股子义气,心胸又过于狭窄,看起来真是这样。
“皇上英明啊!”
骆帅司突然拱手喊了一句,差点把李桑柔呛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