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买不起!”
张猫斜着靠着门框,袖手看热闹的绸缎铺伙计,扬高声音,“就是觉得这个价儿买,像个憨大!不是差这个钱儿,这也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李桑柔眉梢扬起,招手示意诸人,“进去瞧瞧。”
一群打扮光鲜的半老娘儿们,跟在李桑柔身后,呼呼啦啦又进了铺子。
“你们要买什么样的绸子?什么价?怎么贵的?”
李桑柔径直走到柜台前,指着后面架子上竖着的成排的绸缎,问道。
“哪,你看那个,素绸,本色的,这个最便宜了。
“我们都打算好了,就买最便宜的素绸,多绣点花儿,针线上咱有人,请绣娘可比绸子便宜多了。
“可这样的本色素绸,现在要六两银一匹,六两!还不零卖!
“这种本色素绸,大前年我买过一匹,才二两银子,还另送了我这么大一把上好的丝线,到现在还没用完。
“今年,这才几年,你看,涨到六两了!丝线也不送了,说送不起了。”
张猫指着最边上一匹素绸。
“这位大婶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伙计陪笑上前,“婶子是大前年买的,那已经很贵了,早前,像这样的素绸,也就一两银子一匹,赶着货多的时候,二两银子三匹也卖过呢。”
“你听听!这都翻了几个个儿了?哪有这么涨钱的!”
张猫拍着手。
“这些绸子,都是从江南过来的?”
李桑柔看着伙计问道。
“这位大姐您是行家,小号的绸子,都是打江南过来的。
“照理说,咱江北的绸子也不错,像扬州那边儿的,也能出不错的绸子,可花色花样儿,跟江南就没法比了,扬州一带,都是跟着江南的新样儿织染,可那颜色染出来,总是差了那么一丝两丝。
“可今年,听说扬州城里城外,人都快死光了,整个运河都打烂了。
“去年夏天里,满城筹银赈济呢,这事儿咱们都知道。
“这绸子,能不贵么。”
伙计陪着笑,一边说一边叹气。
“那一匹颜色真鲜嫩,拿来我瞧瞧。”
李桑柔一边听着伙计的话,一边挨排看着架子上的绸缎。
货架上绸子不多,跟从前一匹挤着一匹,挤的透不过气时相比,现在一匹绸子和另一匹绸子,远的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喊。
“大姐您好眼力!
“这是今年杭城最新出的颜色,叫雨过天睛,您看看这颜色,越是照在太阳下,越显得水透,最衬人不过。”
伙计抱下绸缎,却没递给李桑柔,在保证李桑柔伸手够不着的距离外,展开一段,给李桑柔看。
这位大姐虽说有见识眼力也好,可瞧她这一身棉布衣裳,一头乱头发,可不像个穿绸子的。她那手啊,十有八九也是干活的手,粗糙得很,万一,手上的老茧,把这绸子挂出毛毛丝丝的,那这匹绸子,可就算毁了!
“你瞧瞧,他这绸子金贵的,摸都不让人摸摸了,往年没这样!”
张猫横着伙计。
“大婶您是明白人,您也知道,往年不这样,今年这绸子,实在是金贵,这一匹雨过天睛,要五两金,万一有个万一,小的一年的工钱,都不够赔的。”
伙计欠身陪笑,仔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