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竟然辞穷了,余才人也不过是想趁着吕昭仪的余威给容辞一个下马威罢了,连前因后果都没听明白就想以势压人,想要吓住容辞,使她当场道歉丢尽脸面。
她那番义正辞严的话其实也禁不住推敲,一是容辞刚才的话并不是什么僭越之词,二就是吕昭仪算不得臣下的“君”,在一国之中,君臣之别严格意义上来讲只是指皇帝与大臣的地位之差,皇后也可以勉强称作君上,但吕昭仪只是妃妾,实在不能与君王之妻相提并论。
顺太妃本就不满这些妃子借着自己的地方打机锋,看余才人吃瘪也隐有快意,可身为主人不能任气氛继续僵化,只得打圆场:“余才人喝了两盅酒,怎么就醉成这个样子了,不若快些送回宫去吧。”
余才人给人家下马威不成,反自己丢人,看着其余妃子嘲讽的眼神,一边暗恨她们之前明明也不满许氏,到这时候竟然跟着落井下石,甚至连吕昭仪都没帮自己说话,一边也觉得再待下去更丢脸面,干脆顺着太妃的话做出醉酒的样子,任宫人将自己扶了下去。
顺太妃继续跟容辞寒暄,让她不必跟个醉酒之人一般见识,容辞也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若无其事的跟她交谈。
其余宫妃这时候倒是知道端阳夫人并非传言那般任人欺凌,软弱可欺了,也不知道她在龚毅侯府是因为什么才过的那么惨,按她现在这个表现,也不至于被挤兑的有家不能回,到头来还被休弃的地步吧?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便差不多了,众人一起跟太妃告辞,妃嫔们先走,永康公主正在跟容辞说话,便多留了一会儿,等众人走完了,才与容辞向携离去。
永康公主说话风趣不摆架子,又是谢怀章的亲妹妹,容辞和她一道走倒不觉得难捱,两人说笑着刚走出宁寿殿不远,就看到赵继达正等在路中央,像是一直没走的样子。
这是皇帝面前的大内总管,永康公主不敢怠慢,便上前道:“公公已经回去复命过了吗?怎么不进去坐坐,也吃些酒水。”
赵继达冲她略弯了弯腰:“不敢叨扰太妃。”
接着扭头飞快的跟容辞道:“夫人怎么才出来,太子殿下说几日不见,很是想念您,请您跟奴婢走一趟吧。”
现在去见太子?永康公主突然想——太子现在在陛下的紫宸殿里啊,那端阳夫人不是要去……
容辞也有些意外:“好,等我先与公主道别……”
要是刚才,永康公主说不定还对赵继达的鬼话深信不疑,可经过了那盘据说是“她母亲喜欢吃”的红烧鱼之后,她就开始本能的对这些话起了怀疑。
这真的是太子的命令么?
她一个激灵,再不敢耽误容辞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跟她告了别之后就飞快的走了。
不得不说永康公主的直觉准,事实就是谢怀章假借圆圆的名义来叫的容辞。
紫宸殿是皇帝办公起居的地方,本来就是大明宫除了前两殿之外最大气雍容的宫殿,经过数代帝王的完善修葺更是精致堂皇。
容辞不为这地方的富贵惊讶,只是对谢怀章和圆圆住的地方有些好奇,无论她之后会对这里多么熟悉,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踏足紫宸殿。
紫宸殿的宫人们都被通了气,见到陌生的女子近来丝毫不露惊色,对着容辞极尽恭敬,拿出伺候皇帝和皇太子的精神来招待她,引路的时候腰都比平时弯的弧度大些。
容辞进来时谢怀章正斜坐在罗汉床上看折子,见她上前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伸手:“阿颜来了。”
容辞握着他的手,左右看了看:“圆圆呢?”
谢怀章微微一笑:“午睡呢。”
容辞道:“是我想多了么,之前你见我时总是带着孩子,但自从猎场回来之后,好像你带他的次数就少些了,圆圆知道我要来,是绝不可能睡的,莫不是你没跟他说吧?”
今时不同往日,谢怀章暗道,之前的情况下要是没有圆圆跟着,阿颜根本不可能见他,现在两人好不容易和好如初,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中间总插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咳,不是很方便……
他自然没有明说,只是在容辞狐疑的目光里镇定自若道:“你想多了,他现在要学的多了些,这才不像以前一样有诸多空闲。”
他揽着容辞站起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回来孩子大概也就醒了。”
容辞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只得被谢怀章拉着出了殿门。
外面寒风扑面,谢怀章身后的宫人们手忙脚乱的给容辞递上披风,容辞愣了愣,看着自己身上已经裹得严实的衣服,这才明白这是要自己给谢怀章披上。
她犹豫了一下,感觉谢怀章正低着头注视着自己,最终还是当着太监宫女的面,亲手给他披上这披风,又将系带系好。
谢怀章眼里浸满了笑意,亲昵的牵着容辞的手往前走,即使这些下人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他与端阳夫人正是两情相悦的时候,还是不免暗自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