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好在表嫂面前卖弄。早听说表嫂腹有诗书,可惜一直没机会领略一二。”
风荷抿了嘴笑,连连摆手:“表妹太客气了,咱们府里谁不知表妹有一手好琴艺,不比我,蠢笨得很。”
杭天曜坐着看两个女人话里交锋,颇为得意,他相当自信地认为两个女人那是为了他引起的战事,看来风荷这是吃醋了,表妹今儿算是来对了。知道吃醋就好,还怕收拾不了嘛。
就在杭天曜兀自得意的时候,风荷冷冷瞪了他一眼,吓得杭天曜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先别太幸灾乐祸了,回头风荷恼了,自己还得费神哄她。想了想,总算想出个不是很高明的法子来,假作困倦地叫着:“娘子,我好困,看来是刚才没有睡醒。”
“是吗?那咱们再睡一会儿?”风荷咬咬牙,忍了。
凌秀听到这样的话,实在坐不住了,赶紧告辞起身,临走还不忘对杭天曜关怀备至。
送走凌秀,风荷似笑非笑地看着杭天曜,不停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像要算他值几斤几两一般,结果说道:“爷,你说我把你卖了能值几个银子?”
一语惊得杭天曜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出了声,之后谄媚笑着:“娘子胡说什么呢?我是你相公,你卖了我你怎么办?”
“我自是拿了银子走人,与其把你白送给旁人,我还不如趁机赚几个脂粉钱,总比吃了个亏好。反正看重你的人多着呢,我要发话下去,保管明儿一早王府外面等候的人就能踏平了王府门槛。”风荷越说越气愤,自从嫁给这个杭天曜,她就没一天舒心日子过,防这个防那个,什么时候小命玩没了都帮人数钱呢。比起来,董家那点小小的风浪算得了什么,在董家,她有本事当她的自在大小姐。
杭天曜心虚不已,风荷的脸色太难看,他有些招架不住。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行,董风荷,你给我过来,我还没问你呢,送个人送了半日,你都去做什么了?”
一个媚眼倒是抛了过来,人却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唇角含笑。
“董风荷,我是你夫君,你必须听我的话。”杭天曜鼓足士气,决定要一举拿下她,振振夫纲,免得被她小看了。
可惜那个小女人甩都不甩他一眼,嘟着唇,人家生气着呢。
杭天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苦肉计。他做出一副想要起身的样子,然后哇哇呼痛,人跌回了炕上,嘴里喊着请太医。
风荷起初以为他是装的,后来看他的样子好像真有些不好,面色发白,额头冒汗,身子挣扎不动。顿了顿,还是几步走到他跟前,一手搂了他脖子,一手去给他擦汗,温柔款款:“爷,真的很痛吗?那我去叫太医?”
杭天曜不等风荷反应过来,已经迅速抱住了她,把她按到自己胸前,喘着气道:“是有一点痛,不过为了你我能忍受。”
风荷知他是哄骗自己,又怕动作大了真伤到了他,轻轻撑起自己的身子,可杭天曜不放她,她根本起不来。
“爷,你再这样回头真伤了,我不生气了还不成吗?”
“怎么?你怕我真如太医说的损了腰不能人道啊,你放心,我还没有与你洞房花烛呢,可是舍不得叫你委屈了。”杭天曜吃准了风荷不敢对他来硬的,说话恢复了一贯的风流作态。
“你?关我什么事,你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风荷企图威胁。
杭天曜笑得开怀,鼓励着风荷:“好娘子,你叫吧。人家进来看见,还以为你这么急切呢,相公我还没好你就主动了,传出去对娘子你的闺名可不好啊。”
风荷被气得哭笑不得,掩了怒气,笑得妖娆妩媚,双手搂着杭天曜的脖子侧躺着,往他耳里吹气,轻轻呢喃着杭天曜的名字。
杭天曜定力不够,身上难受无比,手上就松了劲,素日黑亮的眼睛里好似充了血,贪婪地停留在风荷胜雪的娇颜上。风荷趁他不注意,唰的一下跳下炕来,提了裙子跑出了一丈开外,口里娇笑连连:“爷,你歇着,我去厨房看你的药去。”
妖精,小妖精,勾引完了人就想脱身,等自己好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姓杭。
风荷才不管你姓不姓杭呢,顺手整理了自己的发髻,袅袅婷婷迈了出去,临掀起毡帘时还不忘回头送了个秋波。
……
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坐落在五少夫人流莺阁之后,靠近后花园一带地方。粉墙黛瓦,修竹掩映,倒有些江南园林的清丽脱俗之感。即使是冬天,竹叶都没有萎落,只是发黄而已,兼着那些光秃秃的海棠树枝干,一片萧条之景。
屋子里全然不同,一派富贵喜气气息。糊着玫红色的纱窗,透出绯红的烛光,扫去冷寂。屋子里烧得热热的地龙,便是穿一件夹袄都不觉得冷。
正面炕上设着葱绿缠枝花的靠背迎枕,红漆六足长方形的炕桌上几碟子精细糕点,两边香茶,升起袅袅雾气,熏得人眼晕。房子里弥漫着一股子好似茉莉的香味儿,有点突兀,不像杭家平日用的香料。
大姑奶奶穿着家常的半新衣裳,只带了一支成色尚好的玉镯,眼中闪过不满的怒气:“眼下老太婆越来越喜爱那个丫头了,照这样下去,咱们秀儿进门是没指望了,就是进了门也没有好日子过。可恨秀儿无用,一点本事都没有。”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美妇,鹅蛋脸、丹凤眼、樱唇俏鼻、身材窈窕,笑得和蔼。衣饰简单素净,都是普通的衣料,一根簪子不过是银鎏金的,头发乌黑,不显老态。她啜了口茶,声音圆润:“你呀,又耐不住性子了。老太妃喜爱那个丫头不过是一时的,她对秀儿,那是十几年的喜爱了,岂是那个新来的丫头比得上的。何况这也要看你们的心诚不诚,倘若你们心诚,情愿做小的,那还怕太妃不答应?依着秀儿是杭家外孙女这点,便是做了小也没人敢小觑了她,她又是与四爷青梅竹马长大的,还能不知四爷的喜好?到时候,那丫头还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你是秀儿的母亲,秀儿年纪不小了,你也该用心为她谋划谋划,别耽误了她大好年华。”
“我心下倒是愿意,只你是知道的,秀儿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心气高,叫她给人伏低做小,她岂是应承的?反把事情闹破了大家都不好看。”大姑奶奶想起家中的生计,就忧心不已,凌家不是那等大富大贵的人家,一个落魄的将军府,在京城真算不得什么。她那爷们又不比别人会钻营巴结,一味地吃酒高乐,渐渐坐吃山空起来。
儿子年纪还小,不靠着女儿攀上一门贵戚,他们一家子难道等着喝西北风去?要说京城里的人家,上等豪门看不上自己家世,顶多许女儿一个偏房,中等人家不合自己的心意。与其到外头给人做妾,还不如就留在杭家,至少亲上做亲,不怕他们亏待了自己家,那时候儿子的前程也有望了。
杭家几个爷们,与女儿年纪相合的只有三爷、四爷、五爷,其他房的自己还看不上眼呢。这里边,三爷五爷都是正经人,媳妇又有娘家照应,料女儿也讨不到什么好。只一个老四,那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以女儿的品性容貌,拿捏老四是稳妥成的,那个丫头又没娘家做靠山,在这里被欺负了也只能往肚里咽。
妇人抿了嘴笑,很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点了点大姑奶奶,压低声音问道:“她不答应你就算了不成?这有何难,你使个计,哄住了她,借机把她赖在四爷身上,杭家是什么门第,岂会不认账,一顶花轿抬了来。到时候,你就等着享女儿女婿的福吧,保你一世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