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趣瞧一眼朱鹤兴灾乐祸的嘴脸,瞪着朱鹤教训道,“眼见师兄正在为修为苦恼,你还有脸笑呢,这还是亲师弟呢!是人就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朱鹤对于知趣的指责完全不恼不气,依旧隽雅温文,“我本来就不是人哪,师兄忘了,我本体是白鹤。”
知趣给噎了一回,又道,“但凡善良的白鹤也不会这样。”
“师兄,修真界弱肉强食,善良有啥用?能成仙?还是能得道?”朱鹤闲闲道,“师兄是心好,对我跟师父也好。不过,师兄的好心用在自己人身上就行了。譬如什么金蟒蛋啥的,给师弟吃了还能增些修为呢,何必白给那孤魂野鬼糟蹋了。”合着朱鹤还在惦记着金蟒蛋的事儿呢。难道让朱雨夺舍就不是杀小金蟒么?魂魄不存,留下肉体不过是行尸走肉!似知趣这种,让别人夺舍了小金蟒,然后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保全了小金蟒的性命,在朱鹤看来,伪善二字莫过于此了!
朱晴决断力非常,第二日就答应了知趣的条件。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朱鹤时时去知趣那里踅摸,瞧着金蟒蛋就是一脸垂涎欲滴的可耻模样,朱晴非常担心什么时候朱鹤控制不住,张嘴把金蟒蛋吃了,那他弟弟岂不是少了一个选择。如同知趣所言,朱晴自己对于肉体再塑一事亦不是非常了解,到底结果如何,也没啥把握。与其如此,还不如以灵兽之体,再行修炼呢,将来灵兽化形,与人无异。
不过朱晴有个条件,他要将来知趣亲自抚养小金蟒。
这件事,知趣张嘴就应了下来,罗水仙亦没啥意见,就是朱鹤有些隐隐不乐。凭着知趣对黑豆儿的宠爱,将来这条小金蟒若是得了宠,他岂不是没了下手的机会。
这种将魂魄打入灵兽体内的事,于罗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伴随着朱雨魂魄进入蟒蛋,一条小而虚弱的淡金色幼蟒的魂体自蟒蛋内浮现出来。幼蟒魂体尚未成型,只是浅浅的一团金色,隐约能看出其蟒形而已,虚弱的仿佛随时就要飘散。
知趣早从罗水仙那里借了养魂木,还学了一手简单的拘魂术,将幼蟒魂放于养魂木内,幼蟒魂体方略略凝实了些,并未随风化去。
朱晴见朱雨已经夺舍成功,对知趣道,“朱雨记忆全消,如若新生,你若不愿养他,还求你放他自去。”随后消去记忆,转身投入青炉鼎内。
朱晴一入青炉鼎,原本古朴笨重的炉鼎,周身顿时泛起一阵青色流光,朱晴的魂体蓦然化为万千银色流莹,没入青炉鼎身,接着一篷五色火焰自鼎内燃烧起来。
整个水仙谷的禁制发出一声尖啸,崩碎开去,罗妖脸色,陡然大变!
50、后悔
正是冬日;大雪苍茫。
但是;此刻;只要在外面的修士就能看到;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阴霾,金乌陡现;洒下万道金光。
接着一柱金光自天空降落,穿过水仙谷崩坏的禁制;直接没入青炉鼎内。青炉鼎中五彩焰火更加炽烈,如知趣竟不能接近一二,连退数步。罗妖将手一伸;扯下知趣挂在颈间的储物戒抛给罗水仙后,罗妖微微错步,双腿分开,腰身下沉,摆出稳扎马步的姿势来,接着双臂蓦然一沉,转而将青炉鼎虚托起来。
储物戒中,知趣自蟒洞中撬来的数块刻满符篆的玉砖,接连出现在罗水仙的手中。罗水仙面色冷峻,与罗妖默契十足,只要瞬息之间,所有玉砖按照蟒洞中的情形依次排列,在罗水仙的静室之中再次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罗妖举托着青炉鼎,额角竟浮现一丝汗迹,朱鹤一声清唳随罗水仙出了静室,果然外面异象全消,云层重新拢起,金乌掩于其后,光柱亦消失不见。
罗水仙一把灵符散出去,光华闪动中,水仙谷禁制再生。
静室之内。
罗妖俊美的脸上滚落一溜汗珠儿,沿着尖尖的下巴砸在地上,留下一粒小小的水渍。
罗妖素来慵懒精致的脸庞此刻没有半分往日的随性敷衍,他的脸绷的极紧,甚至额角可见一丝青筋鼓起,虚托住青炉顶的双手缓缓的下移,五色火焰映得罗妖原就俊美过的人脸上浮现一丝妖异,甚至刹那之时,一抹禽影迅速闪过。
只是那影子太快,知趣并未看清,定晴望去,瞳仁间依旧是罗妖妖异冷艳的面容。
罗妖如托千斤重鼎,烈焰炙烤着罗妖的五官,知趣依稀闻到了一种焦味儿,只见罗妖胸前随意一抹青丝竟受不住烈焰高温,焦化而去。罗妖眉宇间闪过一抹痛楚,脸上浮现一抹潮红,但此时,青炉鼎依旧未曾落地。
知趣的心呯呯乱跳,此时室内温度极高,脸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滂沱如雨。知趣在最角落之处避开青炉鼎。只是再这样下去,怕是罗妖得先化成灰了。
不管怎么说,罗妖是好是坏暂可不提,在现阶段,起码罗妖与罗水仙交好。在罗家,罗妖与罗水仙互为助力,还帮他养了黑豆儿。知趣一咬牙,直接从怀里拿出金蟒蛋,兜手将金蟒蛋投入青炉鼎内,知趣大吼一声,“朱晴,你要烧死你亲弟弟朱雨吗?”
朱晴是消去记忆化为鼎内,在罗妖面前,他断然糊弄不过的。
消去记忆的朱晴,哪里还记得朱雨呢?
此时,化为青炉鼎的朱晴恐怕连自己是朱晴都已忘了,又哪里还记得一个朱雨?
知趣也是毫无办法,他修为低,只要静室之中都险些受不住,帮不上半点儿忙。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罗妖被烤死,知趣只能冒险一试,哪怕最终冒险的结果是金蟒蛋跟朱雨一道灰飞烟灭,但在此时,知趣早顾不得他对朱家兄弟的承诺,以及对金蟒的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