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开的黑洞扫荡永恒一方战场,数十亿仙灵接连被搅碎成齑粉。
脑海中因为涌入了大量异魂意识而吵闹不堪的情景也影响不了他分毫,他就像游离在生命之外,冷眼旁观众生疾苦。
他不知疲倦地继续杀戮,只想和这件庞大的星器融为一体,只想融合更多的力量,只想变得更巨大。
很饿,消耗得越多,越是饿得发慌。
“吴骇,克制一点,别再哭了。你看你,哪有点人类的样子?”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吴骇脑海中,戏谑道:“你是打算还我一道怪物的身体吗?”
怪物布满鳞片的面上一片冰凉,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竟然在流泪,而他去不知道。
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黑暗,带入了光,那些冰冷的画面和无止尽的融合贪欲,消音的咒骂和嘶吼声,扭曲的魂影,和凌乱不堪的记忆,纷至沓来,万丈浪潮般涌入他的识海,将他的魂体淹没。
他张了张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我会还你,还你一具人类的躯体!”
声音异常沙哑,像是兽吼,又像是蛇嘶,难听至极。
吴骇一个激灵,猛地收起了黑洞形态,将“诸天星辰”恢复到展开形态,他能看到各个角落,能看到底下仓皇逃命的仙灵面上惊恐的神情,有的视野明亮开阔,有的视野模糊黑暗,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在同时起作用。
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座肉山,就像各式各样的种族杂糅在一起,无数个头颅,无数条手臂,朝着四面八方生长,有的肢体遍布青色蛇鳞,有的滑腻如地龙,有的利爪锋利如勾,有的爪子皱缩干瘪……尽管怪异丑陋,却又散着仙胎的高等气息。
一惊之下,轰隆一声砸向地面。吴骇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样子,惊魂初定,跟自己说:“我会还你一道人类的躯体!”
“它终于没有力量了,是时候除它!”
“杀了我族大半族人,我鲲族必屠之!”
“去死!怪物!”
死去的仙灵那么多,剩下的数量依旧庞大得叫人心叹。这番肆无忌惮的大扫荡,激发了大部分残存永恒仙灵的怒火,铺天盖地的攻击落在庞大的怪物肉身上,凄厉的惨叫声从一张张嘴中狂吼而出,震耳欲聋。
更有一些域外仙灵惊恐之余,通过永恒光门离开了位面战场。
——凡界一方也发疯了!连灭世级星器都动用!说凡界位面战不行的,那是人家以前根本没认真!
吴骇难以掌控庞大的肉身,只能被动挨打,他竭力抑制住满脑子的杂念、怨念,任由刀刃切割,将那些能感受到疼痛的神经收回。
重塑肉身好比隔着重重阻碍,敲碎骨头割肉剥皮震断经脉再重组。非常艰巨。
“吴骇,我在你的血肉里,我撑着你的骨头!”
神藤陷进肉里惨叫道,“你感受我,你感受我!你的骨头长偏了,偏了很多,但是从骨头延伸的骨节处长的都……不属于你!”
吴骇一点就透,豁然开朗,神魂里的杂念可以凝聚法则神刃去清空,再加上清明大本源法则为首,懒惰和愚蠢大本源法则同时发力,接连镇压那些暴起的异种魂念。他自己就是神医,医治过太多人,深谙人体每一寸构造,他压制异样魂念,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融合起来,多余的肢体部分直接用脏乱本源法则堵死筋脉,内部切割,再竭力调动整具肉身中等级最高的仙力一点点重塑肉身。
天知道肢体太杂乱无章,以至于调动仙力到需要的地方也九曲十八弯,路途遥远很难达到。
不过也好在肢体实在太多,皮糙肉厚很抗打。
吴骇忍着疼,但身体上被切割被攻击的那一张张嘴都在嗷嗷大哭,听着自己身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哭声,哭声此起彼伏,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听到那么多仙灵在哭,莫名的他似乎觉得自己并不疼了。
神藤为他心疼,它太了解吴骇内心的坚强,一旦周围人都很强大,足以解决困难,他会自觉收敛锋芒认可他人,一旦周围人都被打垮,他就会站起来成为支柱,绝不会苛责他人。就像所有的嘴都哭了,他就一定是最稳得住的那个。
“持续高能量输出半月,斩杀仙灵数十亿,星器有这等威力,叹为观止。”
崆峒界主在远处虚空观战,双臂已经再度生长完整恢复如初,目光落在星空上,道:“居然有三重形态,每一重都甚妙,甚妙!”
“若对手不是永恒界,想必能赢。以往凡主也动用此杀器,恐怕任何一场位面战都能躺赢。”
“明明有此杀器,为何不用?让我大胆猜一猜。”
“凡主也是来炼兵,此星器并未成型,而且杀伤力还和融合大本源法则有关。”
崆峒界主摇头晃脑,“看那一团杂乱无章的肉,跟当年在混沌星域见到过的混杂类生命何其相似,要说与融合本源法则无关,我也不信。”
“虽然很想继续看,但他已经无力为继,接下来定会被乱剑砍成碎肉块。我过会再来给他收尸,运气好也许能弄到融合本源法则。位面战到了尾声,我先去凡界大后方走一趟,灭了凡人大陆,再利用敌方仙灵的仙种来收取诸天星辰!永恒一方允许清场的时候动用体内空间,但我的体内位面放在外面了……”
崆峒界主转念想到:“天灵界主真的栽了吗?他的天灵界位面藏在原始宇宙什么地方?这又是一笔巨财!”
崆峒界主把那头庞然大物丢给那些愤怒的永恒仙灵对付,自己则暗戳戳地来到凡界一方战场。
谢宇策以吴骇的模样在对付敌人,他没主动要求,也有一堆半熟不熟的人过来跟他搭话,亦或是主动献殷勤,谢宇策冷漠应对,实在烦了就干脆让他们离远点。
有部分人被喝退之后,一脸受伤:“若微从不出言不逊的。”
倒是很把“吴骇”的话放在心上,乖乖走开了,至于有没有远远观望,谢宇策就管不了了,反正他走到哪儿都不乏乱七八糟示好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