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业抬起眼,困倦的眼神和方才抽烟的姿势形成强烈反差。“我他妈单纯没兴趣。”
“你大爷,快跟我走,绑也得把你绑去!”陶文昌一把捞人,笑嘻嘻地揽他,“不就是祝杰不要你了嘛,体院帅哥多得是,你洗把脸,跳个远,隔壁运动员都馋哭了。我介绍白队给你认识怎么样?”
白队?白洋?
“滚,陶文昌你丫敢不搂我吗?”薛业腰椎有伤,疼起来很容易被人拿住,摁倒了绝对起不来。
“我晚上给你买薯片!”陶文昌想起他运动包里总有一袋,迈开长腿朝东前进,“成交?”
薛业不再吭声,半眯的眼直视前方。陶文昌忍不住揉了把脸,藏起偷笑。操,绝对是情商负数的外挂逼,真他妈好骗,他就是想去。
室内馆的豪华程度远超薛业想象,体育学院有两个田径场,露天跑道800米,室内跑道400米,球类馆单独有一栋。
陶文昌带他坐观礼台,左面跳高,右面跳远,中间是投掷类。“怎么样,硬件牛逼吗?刚才路过正在建的楼是新健身房,私人捐赠的。”
这小子要真练过三级跳,不可能不心动。
“牛逼。”薛业默默坐下,压一压黑色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笔挺的山根、凹下的人中和一手可以掌握的尖下巴,划出界限分明的侧脸。
“你最近成绩怎么样?”薛业问。
陶文昌看不懂他,长腿笔直伸向前。“往上突破了一点,1米98差不多,高中毕竟学业重。大学想怎么练怎么练,一天10小时练下来帅帅的我都瘦了。”
薛业把视线移到陶文昌身上,进入回忆。
“是不是瘦了?”陶文昌问,反正薛业是瘦了,脸苍白,像没睡醒。
“我对你高中什么样没印象。”薛业心高气傲地挤兑他,“因为你丫太平凡了。”
“去你妹的平凡!”陶文昌笑喷,“你丫阴人!”
薛业不接话只是坏笑,偶尔阴人一把挺爽。室内馆高温高湿,他犹豫一下把外套脱了,里面是高三的短袖校服,胸口刺绣一株浅绿色的嫩芽,知名体育试点校和区一中的校徽。
陶文昌笑疯。“不行,我缓缓,你是讲情怀还是没衣服了?”
“喜欢穿,不舍得脱。”薛业自嘲,笑中的凉意稍纵即逝。随手拍一张室内馆的照片发到微博留念,只有9个僵尸号粉丝。突然场内有裁判吹哨,薛业下意识紧张喉结,舌尖顶住上齿,吞咽了一下唾液。
运动员的条件反射。
陶文昌不动声色,往旁边贴了贴。“喂,我包里有苹果你吃么?”
“我从来不吃苹果。”薛业打了个哈欠。
“那你怎么学新闻了啊?”
“不想走体育了。”
陶文昌不信,继续套话。“练这么多年舍得放弃?”
“我就练过三年跑步,你们还笑话过我速度拿不出手,有什么不舍得放弃的?”
“真的?操,你丫眼睫毛这么长,骆驼精吧?”
“什么精?”薛业失焦的瞳仁忽然出现一种漫无目的的疲累。
眼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尖且下勾的内眼角支撑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