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没掩严实,冷风灌进来,吹得桌上那一盏烛火摇摇欲灭,整个帐内也跟着忽明忽暗。
谢征指尖有些躁郁地在桌上轻叩了几记,清俊的一张脸被摇曳的烛火切割出明灭的光影,眸色也愈发晦暗不明了起来:“那是怨我这次瞒你?”
樊长玉正想说话,怎料帐内的烛火在此时被冷风完全吹灭,整个大帐瞬间门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到了嘴边的话便变成了:“我先去把烛台点上。”
起身之际,一只手却叫人扣住,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让她轻易挣脱不了。
谢征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我从前同你说过我有个很厉害的仇家,我上一次险些死在他手里,就是军中出了叛徒。贸然把你姐妹二人卷进来,只怕他会对你们下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凶险,这才在你误会我是军中小卒后,将错就错瞒了你。”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还有件事,也得向你说声抱歉,你妹妹被反贼劫走,是反贼误把她当成了我谢家人。”
樊长玉之前听谢七提起这事,就已猜到长宁被劫大抵是跟谢征有关,此刻听了谢征的话,面上还是有一瞬的错愣。
帐外照明用的三脚高架火盆搭了简易的遮雨棚,借着外边的火光,帐内的一切都能模糊瞧见个大概。
谢征将樊长玉面上的神情瞧得分明,道:“劫走长宁的那人你也认得,就是之前假冒征粮官兵、激化暴民围城的反贼,他乃长信王世子随元青。”
这下樊长玉是真有些傻了,那个瘪犊子竟是反贼世子!
她大睁的杏眸像是一块琥珀,眸光转向谢征时,谢征眼神微暗了一下。
她问:“你胸口的伤,就是救长宁的时候,被他伤的?”
谢征好看的眉头轻皱,不太愿意承认在随元青那里挂了彩,还躺了这么多天,松开了扣住樊长玉的那只手,说:“我生擒了他。”
若说樊长玉先前听了谢七说的那话,对于长宁遭了这么一趟罪,觉着是自己和谢征走得太近才害了她,心中颇为自责,此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更加百味陈杂了。
若不是为了保住清平县,她和那瘪犊子结下了梁子,他不会跑到她家中去寻仇。
他不去她家中寻仇,就看不见那副画,看不见那副画,便不会认出言正,也不会绑了长宁拿去威胁言正。
可惜没有如果,而且就算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会选择绑人保住清平县,只不过这次她会下手利落些,直接一刀了结了那反贼的狗命。
樊长玉沉默两息,平复心绪后道:“长宁被绑的事,不全怪你,我也有责任。而且你为了救长宁,被伤成了那样,早已不欠我什么,无需向我致歉。至于你在山上骗我的事……”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是替我们姐妹二人着想,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
她这一反常态的平静,让谢征眉宇间门的躁意又重了几分,他隐约能猜到她后边会说的话,光是想想,心口翻涌的黑色郁气便有些压不住了。
他一只手搭在眉心,强忍下心中那份躁郁:“你说的谈谈,是打算又跟我说些一拍两散的话?”
樊长玉微微一噎,心道她们也没说几次啊,何况他之前假入赘,那也是事先约定好的。
她实诚道:“我们都没在一起过,这应该也算不上一拍两散。”
话音刚落,便觉出身侧的人周身气息陡然一戾,樊长玉心口莫名跟着跳了一下。
谢征缓缓抬起眼皮,问她:“没在一起过?”
樊长玉迎着他压迫感十足的视线,目光温和却坚定:“如果你说的是在清平县那些日子,那时候你假入赘与我,咱想,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
她这一反常态的平静,让谢征眉宇间门的躁意又重了几分,他隐约能猜到她后边会说的话,光是想想,心口翻涌的黑色郁气便有些压不住了。
他一只手搭在眉心,强忍下心中那份躁郁:“你说的谈谈,是打算又跟我说些一拍两散的话?”
樊长玉微微一噎,心道她们也没说几次啊,何况他之前假入赘,那也是事先约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