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笑道:“那是,俞掌柜人可好了,楼里的伙计都信服俞掌柜。我听灶上的李厨子说,之前县城里有其他酒楼掌柜眼红溢香楼的生意,想挖走俞掌柜一手提拔起来的酒楼管事,对方开出了比溢香楼高两倍的价钱,那位管事都没走。”
谢征只道:“有些时候,情分确实比银钱好使些。”
樊长玉兴致勃勃同他说了一堆俞浅浅的事,他反应淡淡的,她便也打住了话头,瞧见他手上并未拿东西,问:“你不是去买纸和墨了么?怎空着手回来的?”
她想到一种可能,神色复杂道:“该不会是你给宁娘买东西,把身上银子都花光了吧?你银钱不够了应该同我说一声的……”
谢征微微一哂,从书肆出来的阴霾算是退了大半,道:“不是。”
在樊长玉狐疑的目光里,他说:“县城书肆里的东西太贵了,回镇上了再买。”
樊长玉问:“那你在书肆呆这么久?”
谢征答:“看了些书,忘了时间。”
樊长玉好奇道:“你看这么久的书,不买东西,书肆掌柜不会给你脸色?”
谢征眸光扫了过去:“谁同你说的?”
樊长玉想说从前宋砚就是这样,因为只去书肆看书不买,被书肆掌柜给了脸色,以至于回来后好些天都板着个脸,后来再提起此事,他也会嘲讽一句那书肆掌柜满身铜臭。
但忆起言正提起宋砚那张嘴就毒得不行,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嘀咕道:“我猜的。”
谢征扫了她几眼,樊长玉后颈皮下意识一紧,生怕他下一秒就吐出什么杀人诛心的字句来。
还好这一路都没被他嘲讽。
天色已晚,都决定暂住在这县城一晚了,樊长玉还是决定带着谢征和长宁晚间去看花灯,便没回俞浅浅给她们安排的住处,先去下馆子吃了个宵夜。
大年初一会在外边吃饭的,都是家中还算宽裕的人家。
邻桌一对年轻夫妻约莫是用完饭了,店小二前去结账时,脸上带着笑对那男子道:“这位公子,一共是一两二钱。”
那男子身板看着就斯文单薄,神情也有些唯唯诺诺的,似乎颇有几分局促不安的样子。
坐他身旁的女子道:“他身上没钱,我来。”
女子嗓门颇大,引得店内不少食客都看了过去。
有人低声议论:“一个大男人,在外边吃饭还要女人给钱,真他娘的丢人!”
“啧啧,怕不是个小白脸吧!”
“那人我认识,是安家的赘婿,就是个吃软饭的,也不知那安家娘子看中那软蛋什么了!”
男子面皮躁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子结账后,他几乎是低着头逃一般地走出了店门。
谢征早已用完了饭,神情冷漠看着方才的闹剧。
坐在他对面的樊长玉刨完第三碗饭,桌上的菜盘子也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才心满意足放下碗筷,冲店小二喊了一声:“小二,结账。”
樊长玉饭量大,今晚又是年夜,点的菜还是丰盛,不过没点酒水,贵不到离谱的地步去。
店小二清点一番后道:“八钱银子。”
樊长玉准备掏钱时,跟尊玉雕似的坐在对面的谢征道:“我来。”
他和樊长玉容貌都极为出众,在这小小的饭馆里,本就分外引人注目,这会儿说话,更多人时不时地往这边打量一眼。
樊长玉见他要付钱,想起方才那对夫妻的事,便也停了掏荷包的动作。
谢征一只手伸进怀里摸索时,脸色却微微变了一变。
樊长玉见状,忙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片刻后,谢征收回手,看向樊长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