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的那人却并不跟着去,只站在厨房门口左看右看,悄声的进来凑近黄氏问道:“这位大嫂看着眼生,是新来的厨娘?”
黄氏笑笑,说道:“不是,我们是住店的。”
“哟,从来没听说住店的还自己下厨做饭?”
“我们主乎不吃别人做的东西。”
“呵呵,感情是贵客?”
黄氏笑笑,没言声。
“听嫂子的口音不是慈城人吧?”
黄氏笑道:“你这人说话儿真有趣儿,慈城人谁来这里住店呢?”
“呵呵,也是,也是,瞧我这脑子,竟比猪脑子还混……嫂子是绍云县人?”
“哟,这你都听出来了?”黄氏一边应付着那人一边忙着手底下的菜。
“呵呵,前两年我去过绍云县,在那里住过好几个月呢。绍云真是好地方啊……”那人说着便和黄氏攀谈起来,却趁着黄氏不注意的时候从怀里拿出一个黄纸包,用身乎挡着黄氏的视线,瞧瞧的撒到她刚盛出来的那晚紫菜蛋花汤里。
黄氏一个人忙忙活活的什么也没看见,待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人早就做完了手脚。
卢峻熙回到房间丹洗了脸换了身衣裳,便听见外边有人笑道:“敢问卢大人是在这里下榻么?”
虎妮牵着子诚从屋里迎出去,从二楼的廊檐下往院子里看,却见一个身穿藏青长袍三四十岁模样的人背后背着一根荆条站在院子里,模样十分的可笑。于是便问道:“你是谁?找卢大人有何事?”
“在下赖老二,是特地来给卢大人赔罪的。”那人说着,便拱手对着虎妮一鞠躬,样子十分的恭顺:“烦请姑娘帮在下通告一声,就说赖老二特来负荆请罪。”
卢峻熙便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廊檐下看着下面院子里的赖老二说道:“你们又耍什么花招?爷又没说怎么着你,搞得哪门子负荆请罪?”
赖老二见了卢峻熙,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卢峻熙连连磕头,一边骂着自己混蛋,一边说着求卢大老爷恕罪的话。顷刻之间院子里便围了十几个人看热闹,云水居的掌柜和小二都来了。
这赖老二本来就是慈城街面上的一个混蛋恶霸,人见人躲,人见人怕的玩意儿,如今却跟个避猫鼠一样跪在院乎里磕头,玩什么‘负荆请罪’的行为艺术,这事儿恐怕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传遍了慈城。
卢峻熙摇手叹道:“罢了罢了,别在这儿丢人了,回去吧。跟吴宝峰说,以后收敛着点儿,少干些缺德事儿也就成了。”
“是是是,小的们知道了。小的们将永迈铭记大人的教诲。”赖老二说着,又给卢峻熙磕了个头,从地上站起来嘿嘿笑道:“卢大人,小的还备了份儿薄礼,都是些咱们本城的土特产,不值什么,不过是小人们的一点心意,大人若真的不怪罪咱们刚才的唐突,便收下这点东西,小的们才敢放心的走。”
卢峻熙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胡闹!”说完,便甩袖乎回了房间。
黄氏看了赖老二一眼,无声的从他身边走过,端着饭菜上了楼。看都没看赖老二一眼。
赖老二却看着跟着黄氏从厨房里出来的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抬头看着黄氏上楼后进了卢峻熙的屋子,便对身后端着东西的人吩咐道:“你们在这儿候着,爷我要上去给大人磕头赔罪。”说着,便背着荆条一步步上了楼梯,直奔卢峻熙住的那间上等的客房。
下面看热闹的人见了,无不议论纷纷。
店掌柜的听了消息急忙从前面过来,待要上去看个究竟,可那赖老二上楼后却不闯进去,只跪在客房门口等着。掌柜的又不好上去劝,便只对围观的伙计和几个住店的客人说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大家都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赖二爷不是好惹的,瞧他的热闹回头有你们好看。”
众人听了这话,都哄笑着散开,院子里便只剩了赖老二带来的两个人。
卢峻熙在屋里,听黄氏说那人在门口跪着呢,心里便一阵窝火,心想这兔崽子还真是不要脸,居然背个荆条过来,明着是负荆请罪,实则是强行贿胳朝廷官员,想不到慈城这么个弹丸之地,居然有这钟不怕死的硬骨头? 虎妮便冷哼了一声劝道:“依我说老爷别理他,让他跪着去,看他还能跪例天黑不成?”
卢峻熙笑笑,点头说道:“说的有道理。爷还饿着呢,先吃饭再说。”说着,便拿了筷子夹了黄氏煎炸的小黄鱼吹吹热气剂了一口鱼肉,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叫了一声好,又说:“给子诚也吃点,小孩子就该多吃饭。今儿修远那小子跟着他娘,还不知道吃什么好的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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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笑道:“老爷尽管吃,他刚吃了一碗鲜内大馄饨,这会儿还打饱嗝儿呢,哪儿就能吃得下东西去?”说着,便吩咐虎妮在这里伺候着,自己领s着子诚去旁边的屋里去哄他睡觉。
卢峻熙吃了半碗米饭,又喝了一碗汤,把一盘乎油煎小黄鱼吃了大半儿方抹了抹嘴巴说饱了。虎妮忙收拾了碗筷和剩菜一起端出去,出门时从赖老二身边走过,还特意多看了他一眼,偷偷地笑了笑,下楼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