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人原来是找他!那位卢公子已经被主考官王大人给叫去了。啧啧……这位公子真是牛,不但提前交了卷子,还跟主考大人辩论起来了,啧啧……连王大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呢,柳大人您也知道,这原本是不符合考场纪律的,可王大人是谁?咱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两位副主考大人脸色不怎么好……”
柳明澈一听,心里便暗暗地骂道,这个臭小子,一天不惹事儿他心里不痛快是不是。于是忙对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先去忙吧,我过去瞧瞧。”
那人答应一声,转身走开。柳明澈便疾步往主考官所在的贡院正堂走去。
贡院的主考官分主考和副主考,主考一人,副主考二人。通常情况下,这三个人是以主考官为主的,副主考要服从主考的指挥。可是,在特殊情况下,副主考又是主考的监督。
什么时候是特珠情况?
就像此时,卢峻熙因为提前交卷被主考官王明举给质疑了,当时便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浮躁的很,自以为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了,唉……”
卢峻熙听了便不乐意了,不过不乐意也没怎么样,只是在路过主考官面前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主考官一眼。
王明举便有些不乐意,不等卢峻熙收回目光便直接问道:“怎么,你还不服么?”
卢峻熙当时还记着柳雪涛的嘱咐,便对着王明举拱了拱手,行礼说道:“老师的话自然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却不能一概而论。有些年轻人浮躁,但并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浮躁。”
王明举身为内阁大臣一朝宰相,居然当着两个副主考的面被一个学生给抢白了,顿时觉得脸上很没有面子。便立刻拉长了脸,说道:“这么说,你还是不服。你的意思老夫也明白,你自以为你自己是在老夫说的那些年轻人之外了?你小小年纪就如此狂妄,看来还是少些挫折打磨。”
卢峻熙这就不乐意了。他承认自己年轻,但却不承认自己没受过挫折和打磨。他自幼丧父,十三岁丧母。如今和妻子一起守着那份家业到如今这种境况,经历了多少心酸苦涩都已经是说不清楚了。他扪心自问,他虽然活到今日十七岁,但所经受的挫折不比那此四五十岁的人少。
因为那些人都是在父母的呵护下一直到弱冠之年,然后娶妻生子,然后科举入仕,或者直接继承祖荫。
这些东西,卢峻熙一生下来就没有。但此时,他却和那些三四十岁的人站在一起考进士。
所以,在王明举说出他少些挫折和打磨时,卢峻熙开口说话了:“主考大人,恕学生无状,您不能在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就先给学生扣一顶帽子。”
王明举瞪眼:“你这是什么态度?”
卢峻熙淡笑:“总不能大人你说学生是什么学生便是什么。纵然是开堂审讯也要给犯人一个辨解的机会,难道这贡院里,主考大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可以给学生下这缺少挫折打磨的定论吗?”
“好,你不服?那我就考考你!”王明举也上了老倔驴的脾气,他原本是世家出身,父亲曾经在翰林院供职,乃书香门第。但他却并没有世袭祖荫,而是凭着一股傲气进了考场,从科举入仕,然后一步步爬到今日入主内阁,官拜一品承相,又曾经是太子太傅,当今皇上的老师。这样的老头儿又怎么可能被卢峻熙的三言两句给堵回去?”
柳明澈赶来的时候,王明举正跟卢峻熙辩论的激烈。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客气的很,但那气氛柳明澈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不对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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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王明举倒是一脸的欣赏,卢峻熙亦是越辩越开心,而那俩副考官的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了呢?
柳明澈忙在门口半弓了一下身子,说道:“下官柳明澈维护贡院秧序来迟,请诸位大人怒罪。这是哪个举子,居然这样嚣张,敢在这贡院的大堂上和主考官辩论?”
卢峻熙听见是柳明澈来了,便住了嘴,侧身给柳明澈施了个礼,没有说话。
王明举却摆摆手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个年轻人我倒是喜欢的紧。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江浙府绍云县,卢峻熙。”
“嗯,不错。不错……”王明举捻着花白胡子点点头,看着卢峻熙好像是发现了个宝贝似的,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学生今日轻狂失礼,还请三位老师恕罪。”卢峻熙心想也该见好就收了,可别等着三个老头都翻脸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王明举连连摇头,微笑着说道:“没什么,老夫也很久没跟人辩论这么久了。年轻人身上就应该有点傲气,才不失为一块上等的璞玉。卢峻熙——嗯,你今年多大?”
“回老师,学生今年十七岁。”
“好,好……”王明举连连点头,连说了好几个‘好’。然后对身边的两位副主考说道,“今年的春闱,收获颇丰啊。两位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