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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熙一进马车便不再装模作样了,干脆倒进柳雪涛的怀里腻腻歪歪的耍起了酒疯。
“娘子……娘子……我头好痛……”
“谁叫你喝那么多酒?不能喝还逞强?”柳雪涛无奈的把这小死孩从怀里拉出来,扶着他坐好又拿过靠枕来垫在他背后。
可卢俊熙根本不听话,如像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刚被柳雪涛扶好了坐正,手一拿回来他便立刻跟上来,再次趴在柳雪涛的肩上,并十分讨厌的打了个酒嗝,一股难闻的酒气弄得柳雪涛厌恶的别开脸,无奈的叹道:“俊熙,你乖乖坐好行不行?”
“雪涛,你说——是我好,还是赵玉臻那个世子爷好?”卢俊熙真是喝多了,趴在柳雪涛的肩膀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还跟个孩子一样藏不住一点话。
柳雪涛笑笑,拍了拍卢俊熙的脸。叹道:“他是他,你是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处,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何必去做那些无聊的比较?”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那我跟他谁是尺谁是寸?唔——我不是寸,我才不是呢,你是知道的哈……”说着,这死小孩又开始动手动脚的上下乱摸。
柳雪涛恨不得找根儿绳子把他结结实实的绑起来,又怕把他的酒气闹上来在马车里吐了不敢跟他吵,便把他的双手都拉开攥住,又把他的脑袋摁倒在身后的靠枕上安慰道:“俊熙乖,你吃醉了就乖乖的靠着,别乱动,一会儿若是酒气涌上来吐我身上,我可是要半个月不搭理你。你听清楚了吗?”
“唔……娘子,你说什么……”卢俊熙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把身子一歪,又靠近了柳雪涛的怀里。几次三番都是如此,柳雪涛都怀疑这死小孩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后来柳雪涛还是放弃了,因为他后来干脆靠在她怀里呼呼的睡着了,而柳雪涛自己也喝了不少的酒,折腾了一大通,身上早就乏力,干脆认命的靠在身后的垫子上,仰着头闭上了眼睛,索性把这死小孩当成了抱枕。夫妻俩一路相依相偎的靠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回家去。
江南的冬天,冷而不冽。
有时候下些小雨,空气湿冷,柳雪涛便不出门,只在笼了炭盆的屋子里窝着,处理一些家里的琐事,看看账册,理一理外边生意上的事情。或者见见账房及铺子里的掌柜的,看看一年的盈利如何。
有时候则艳阳高照,外边暖暖的犹如春回大地,她便叫人搬了椅子在院子的梅花跟前,抱着手炉一边看着打了花苞儿的梅花,慢慢的喝着自家茶园里产的茶。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明面上柳雪涛闲闲散散的只做了一件事儿。就是理清楚了家里所有下人的月例银子,并把之前拖欠的月例银都发放了下去。当然,还扣了一个月的没有发,她给众人的理由是,大管家林谦之还没回来,庄子里的地租子和银钱都没有收齐,最后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要等过年的赏封一起发。
拖欠了两三个月的月钱,终于一次发放了下来。家里的一众仆人都暗暗地欢喜,有些人便开始议论起来,说大少奶奶并不是个刻薄的人,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空了,手头紧了,自然没有银子给大家发月例。可一旦有了银子,大少奶奶可不就一次性都给大家发了?
而有些人则议论,说大少奶奶纵然不刻薄,也是个精明厉害之人。卢家百年望族,银库里的一脑子都发了霉,怎么可能没钱发月钱?是她想着以此借口去收庄子上所欠的地租才故意这样,好让大家都知道,庄子上的收成不好,连带着咱们都没钱用呢。
甚至还有些刁钻的下人则私下里说大少奶奶拿了下人的月钱出去放债,年底才收上来一并下放,她也能赚一大笔利钱等等……
这些闲言碎语都被柳雪涛听进了耳朵里,只是她却不声不响,面上依然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见了谁都懒懒的。实际上她早就悄悄地叫人把王氏丧事中所欠下的所有账目都一一查清。
并且,柳雪涛还悄悄地约见了那些店铺的老板,不但把卢家因丧事所欠的银两一一掰扯清楚,还把那些黑心店铺口头上许给卢家家人的好处费也一一的弄清楚。
她非但毫不客气的将这部分钱从欠款中砍掉,而且还给那些商铺的实际账目又打了个折扣。
理由很简单,这些商铺的掌柜或者伙计们太不够意思,居然联合卢家的下人坑卢家的钱,若是卢家把这件事情抖搂出去,恐怕以后绍云县的大户人家都不会再买这些商铺的东西了。
那些商铺的老板无不被柳雪涛的刁钻手段给搞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一个个都暗自后悔,当初不该小看了这个小媳妇,想着她乃是柳家的大家小姐,定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不想她却如此难对付,自家的账款不但被拖欠了这么久,还被警告了一番,又打了折扣。
而这些商铺原本就许给那些办事的下人的好处,有些已经兑现了一部分,此时也无处可去索要。并且,若是跟那些在卢家做采办或者管事的家伙们翻了脸,以后卢家的钱可别想赚了。如此一来,可谓损失极其惨重。
眼看着进了腊月门,各家各户都要准备过年的事情。
因为卢家大奶奶新来,卢俊熙尚在重孝之中,所以这个年要低调的过。鞭炮什么的都不用准备了,春联什么的也不用贴了。新衣服什么的自然要做,可那些大红大紫的绸缎衣料却用不得。少不得还要去采办一些素色的衣料,酒水席面什么的也不能太铺张,只预备大年初一供奉祖宗的香火纸钱以及荤素祭品罢了。
宴客的酒席也不能一点也不准备,只是不请外客,那些近亲比如说卢俊熙的舅舅家,还有柳雪涛的娘家还是要走动一下的。礼物什么的即使简单些也不能太看不上眼。
这些事情都由二管家卢之孝料理,柳雪涛吩咐下来,查明了旧账,一切都依照旧年卢家老爷去世时的旧例,不增不减。这样,卢之孝便不用事事都来请示少奶奶,柳雪涛也乐得清静了许多。
这日,天气为阴,空气里雾蒙蒙的笼着一层湿气,柳雪涛便没什么兴致,早饭后催着卢俊熙去书房读书,自己便翻看了随手准备的小本子上昨晚写的今日需要做的几件事,吩咐赵嬷嬷道:“叫卢之孝的女人去挑几个妥当的婆子,把预备好的给祖茔上祭祀的东西都装上车,再找几个妥当的小厮跟着送到庄子上去,顺便把芳菲丫头接回来吧。过年了,她也不能总在庄子上呆着。”
赵嬷嬷答应着下去安排,站在一旁的碧莲心里便动了一下。
少奶奶要把芳菲接回来不知安排在哪里。这个小丫头在庄子上磨练了这两个多月,也不知道性子变了没有。若是她还跟之前那样,一心惦记着大少爷……
“碧莲?”柳雪涛的声音把暗自思索的碧莲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