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散冰消,佳期何可待兮
恰在洛灵岚回头一看时,却见到一支小孩胳膊粗的冰锥闪着寒光,忽然从天而降,正巧打在东方振白的左肩上!洛灵岚顿时反应过来,刚才正是东方振白大力冲撞救了她!但很不幸,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的左臂竟生生被魔龙高天吐下的那根冰锥给生生卸掉!
“啊!”
左臂坠地,东方振白也是一声惨叫。但大敌环伺,他立即反应过来,忍着痛,勉强挥剑荡开一支伸过来的钢矛。不幸的是,这时一名魔族巨汉,又一钢矛扫来,将他一下子打倒在地。
倒地后,东方振白还想跳起,但左臂已断,一时间根本来不及适应,在地上挣了两挣,竟是没能起来。转眼间,又有两支魔族长大钢枪扎过来,“噗噗”两声,从他前胸透入,竟是将他生生钉在地上!
“不——”
洛灵岚这声惊呼,从爱郎落臂开始,一直持续到见他被死死钉在地上。这时间其实极短,她的惊呼声甚至没能跟随事态的严重变化而变化。但当东方振白被魔矛钉牢地上,一群魔族士兵围拢上前时,洛灵岚以罕见的速度恢复了清醒。她发了疯似的冲上去,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刺虎,挥剑猛劈猛刺。
见她发狂,那些魔族士兵也不敢轻撄其锋。这时他们又看到人族士兵们也围了过来,便咕哝声“疯了”,便悻悻然地跑远散开。洛灵岚精神一松,手中秋水剑掉落在地上。她泪落如雨,将躺在地上的年轻道子抱入了怀中。
“我、我害怕……”往日目若朗星的俊朗道子,眼神涣散,吐着血沫道,“我怕死……我不想死……我才知道……原来我胆小……”他苍白的面容,浮现一丝羞愧。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悲伤如同一张黑幕,将洛灵岚整个笼罩在里面。她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懂重复一两句话。
“你、你给我唱首歌吧……”身子被钉牢地上的东方振白,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吃力地说道,“你唱歌给我听……就没那么害怕了……你就唱那首,在杭州我们……”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洛灵岚使劲地点着头,然后赶快哼起了歌:
“伊人遇兮真情阙……对面千里兮虚明月……临风浩叹兮将焉歇……明月既没兮露欲……时不再兮吾将安依……佳期可待兮心弗违……”
其实,那当年武林鸳侣大会上的唱词,刚唱了一两句,洛灵岚就觉得手里一沉。她泪如雨线,但还是将整首词唱完。然后她将手中的爱郎轻轻放在地上,纤白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拂过,让他的眼皮合上,显出一种他应该有的沉静和安详。
这时候,正是日落西山。美丽的云霞飘满了天空,将彤红的霞光洒落在下方荒原上的每一个人身上。北地荒原上的落日夕霞一如往常的绚丽,并不以人间是平和、是动荡为转移。也许这样的黄昏,战场一隅这两个一跪一卧的剪影,本该坐在缥缈的云山崖头,相互依偎着赏看云霞万里的美景。只是修仙道,行侠心,不仅仅只有快意飘逸啊……
如此的悲怆,在荒原战场的各处上演。当最后一抹霞光陷入黑暗时,荒原上的战斗也进入到白热化的状态。本来齐膝高的野草,这时候已经被践踏得光秃秃。千万年的荒野泥土,已经浸透了鲜血,汪汪地连成一片,踩着上面发出“哗哗哗”的奇怪轻响,还给人带来轻微的粘滞感。
怀着冲天的战意以及火器的辅助,本来战力较弱的南朝军队,竟渐渐攻上狼居胥山的山坡,离山顶那个没完工的魔界之门越来越近。
见战局终究倾向了自己一方,几乎所有南朝将士心里,都感到由衷的高兴。他们的士气更高,则进展也越来越快。这过程中,只有最深刻了解天魔女心性的月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即使以她罕见的聪慧,却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时候,张牧云拼尽全身力气,在魔族守军中间纵横捭阖。他的轩辕古剑散发着上古王者气息,灿烂的剑光如同一条怒龙,在敌群中所向披靡。能够役使草木生灵的牧神之触东帝鞭,一路让那些低伏的野草,瞬间立起,硬如钢针,将凶恶的魔族扎得哇哇大叫,手足无措。
可以说,张牧云一人之力,就算杀伤不多,也对魔族战阵产生很大的干扰。于是,当他快意无比地纵横捭阖时,黑暗中已有许多双眼睛,如野狼般盯着他。终于,当张牧云全力运用《天人五召》上的五灵绝学,将一位凶狠的上位魔将斩杀剑下时,笼罩他身上的最大危机终于爆发了!
恰在他一剑将魔将枭首的片刻,正是他激战后不受自己控制的本能放松。就在这时,在他脑后半丈远的空间里,忽然探出一颗暗黑魔蛇的三角型脑袋。本来灵活无比的蛇头,在一阵晦暗的黑烟中,忽地固化成一支充满毒素的坚硬鞭头,然后便从黑暗的空间里猛然窜出,在后面黑暗长鞭的驱使下,迅如雷电又悄无声息地扎下少年的后背。那方位,正是张牧云心脏的位置!
“卑劣的小子,今日终死在我手里!”当手中长鞭传来扎入柔软人体的熟悉感觉,那个妖娆的天魔女,从那个凄迷的黑暗空间中现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