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海水神,原来如此!
正是“水到渠成”,多日来的修习,兼顾基础,又有玄之又玄的领悟,今日在这样强敌的磨砺下,他这《天人五召》的“溟海水神之章”,至此终于熟习,完全融会贯通!
大道悟成,灵心通透,这种奇妙的感觉很难言明。不管怎样,临阵对地豁然开朗之下,不免气定神闲。水灵神术已成,或柔或刚,穿梭于血傀儡纷乱刀丛之中,那些乱刃丝毫伤他不得。毫发无伤,牧云便有闲情对关外侯说笑:
“侯爷,要说起来,您这些招数虽然实战效果稍差,但名字真的都挺吓人!小子便想跟您学习——你觉得我‘溟海狂龙’这招听起来怎样?”
“……”
久战无功,正自心急;忽听得张牧云此言,关外侯微微一愣,转而警兆忽生!深沉的夜空中,他已听到奇怪的声音。转脸一看,就在东边那西湖的方向,夜色里仿佛有什么巨物正破水而出;转眼之后,他便听得一阵阵轰鸣之声,抬头一看,正见到一个奇景:
被自己搅得阴风惨淡的夜空中,竟有一头浑身晶莹闪光的巨龙破空而来!这巨龙张牙舞爪,喷云吐雾,麟角飞扬,宛然便是个遨游九天的神物!
虽然夏侯勇见多识广,但何曾见过这样清明纯粹的天人之术?张牧云修习溟海水神之章,福至心灵,这时却正以西湖之水为躯,以溟海神术为精,唤来如此招摇九天的冰魂水龙!
神龙飞来,目瞪口呆,夏侯勇已忘了继续驱动那些血傀儡精灵。被放任的血色将士在空中横冲直撞,有些失去了控制竟朝远处隐藏的人群俯冲!
只是溟海狂龙,荡涤一切,摇头摆尾,扫荡横空!狂龙怒吼声中,一个个血傀儡转瞬就被撞得粉骨碎身!
每当一只血傀儡被神龙剿灭,身形碎处便爆出一朵拳头大小的血红光团,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这正是血傀儡当初被夏侯勇秘术封印炼制的战死将士精魂;狂龙飞处,摧枯拉朽,许多血傀儡几乎同时爆灭,这夜空中便迸发着数十朵的血色光华,蓬勃炫丽,犹如除夕夜的烟花。
而这时,异变又生,自少年腰间,忽然又有一道碧幽幽的光华飒然射出,直冲天空。破衣射出的青碧光华,转瞬便形成一道飞速旋转的圆环,悬浮于天空,光华璀璨,射人眼目,并看不清是何事物。
这突如其来的灿烂光环,在苍穹转动,犹如轮回之门,那些漂浮在空中的轻柔魂魄转眼便被急速吸入光环之中。吸入之时,仿佛那些死魂灵有知,俱发出“嘶嘶嘶”的惊恐嘶鸣;被光环强大的吸力牵引,原本如水母般绽放停留在夜空的血精魂被拉得细长,宛若流星一般划空而过,吸入那团光华之中,转眼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个妖人!”
“他、他,究竟是何方人物?”
目睹牧云竟然有吞噬魂魄的法器,夏侯勇初时惊怒,转而大恐。从来无往不胜、万事占强的关外侯,头一回觉得自己如此软弱。而他当然不会相信,这少年会是如他自称的那般,是那什么洞庭门的弟子。
而此时和他同样惊奇的,却还有牧云。
“呀!”
当那枚光华灿烂的圆环在天空中飞速旋转,一开始张牧云还以为对方施了什么法宝,倒吓了他一跳。俄而他却反应过来:
“哎呀!我这裤腰带,你却终于脱开啦!”
——原来此刻正飞腾半空、威风凛凛吸噬邪灵的光环,却正是纠缠自己已久的宝林寺玉带竹简,号称什么“鸿蒙古卷”、“轮回之书”!
忽见这死皮赖脸的“裤腰带”如此神异,张牧云第一个念头,倒不是琢磨“此是什么至宝”,而是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朝腰间一摸,这才松了一口气,脱口道:
“幸亏早起里面又系一根丝绦!”
经过这一番喧闹,转眼那鸿蒙玉带又飞转回他的腰间;暂时一切恢复如初,遭到破坏的除了关外侯心爱的血傀儡阵,只有自己这身价钱不菲的衫袍。
鸿蒙玉带之事,一时不及细察;意料之外的插曲自动完结,整件事当然还由张牧云收场。连击打带吞噬,关外侯的血傀儡阵法已荡然无存;而这时通体晶莹剔透、光华四射的溟海狂龙,犹自在天空摇头摆尾,盘旋游走。眼见大局已定,牧云微微一笑,将手一招,那犹在天际翱翔的水龙便向他飞来。离他越近,巨大的龙体也渐渐变小;等到得他近前时,已缩小如蛇,在低空中游移,甚是光辉可爱。转而这晶莹灿烂的小龙便飞入牧云手中,盘在他指间,不停地游动环绕。这亲热情状,倒好像奇异的光之水龙是他豢养的宠物,正在不停邀宠。
光辉灿烂的小龙,映照着少年从容自信的脸庞。游龙入手,牧云微微颔首,对它道了声谢,便张指一握,水龙转瞬消失无踪。
这时候,他的身形也渐渐降至地面;在他对面的,正是那关外侯夏侯勇。先前不可一世的跋扈侯爷,这时却拿刀杵着地,半跪着不住的喘息,神情灰败,神色嗒然若丧。
看着这侯爷,牧云想了想,走了过去,俯下身对他道:
“侯爷,我曾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我却还得这么说。”
张牧云笑着低低对落败侯爷道:
“小人的手段,侯爷应已见识过。嗬嗬,真的,你不是对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侯爷,听我一言,此事便到此处为止。若还要纠缠不休,想找我报仇,嗬嗬,到时候魂飞魄散的就不只是这些鬼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