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云转过头来,两眼映着晚霞炯炯有光,盯着少女,真诚地问道:
“你能教教我吗?”
“我……”
若放在以前,有什么人竟想拜自己为师,那定是攀龙附凤,不分尊卑,绝不答应。不过这会儿被张牧云一请求,月婵不仅丝毫想不到“攀龙附凤”上去,却反而又惊又喜,心道:
“想不到他这喜欢逞能的家伙,也低了声气跟我这小女子求教!”
按着此时的身份琢磨着这些寻常的想法,月婵瞥了瞥牧云,见他正在等自己答话,便正襟危坐,落落大方地回答:
“行!”
于是接下来,在这渐渐浓重的暮色中,身份尊贵的皇室公主就开始一丝不苟地给乡间少年传授起最基本的法术义理来。
“阳非阴不成,阴非阳不生。”
“阳陷阴为水,阳附阴为火。”
“天一生水三生木,地二生火四生金。”
“阳得阴为雨,阴得阳为风,刚得柔为云,柔得刚为雷。太柔为水,太刚为火,少柔为土,少刚为金……”
江船之上,讲的人专注,听的人入神;阴阳五行的义理跌宕成韵,被声音脆美的人间公主一讲出,就宛若飘摇江上的婉转船歌。
学罢有关水灵之术的义理,在月婵教导下张牧云又开始从最基本的“凝水术”开始练起。余霞散尽,皓月东升,月华星光中月婵不厌其烦地反复教导,张牧云也聚精会神地反复试炼。当经过不下百千次的失败之后,张牧云便终于能将“凝水术”连续十几次的成功施展!
到得这成功之时,已是星斗满天。这时那刚才还带着小幽萝在一旁看热闹的侍剑、画屏侍女,早已带着犯困的小妹妹回客舱睡眠。阔大的船尾甲板上只除了一个有些眼花耳聋的年老艄公,便只剩下少女和少年。
教导得辛苦,练习得也辛劳,当大功告成之时这二人便格外地开怀。少年心性,欢呼跳闹,转而二人又忘情地抱在一起,一起在这洒满星光的甲板上又跳又笑。
欢呼雀跃一时,正在兴头上的少年还不小心开了少女一句玩笑:
“原来你……真软!”
原是拥抱笑闹之时,不免碰触少女胸前一双玉兔;那软玉温香,柔软游离,张牧云一时开心忘乎所以,竟忽然发此无心快语。
“呀!”
听得轻狂之言,饶是有公主的尊贵威严,也顿时羞得晕满双颊,并且赶紧一把将少年推开。
“你、你……”
口齿伶俐、杀伐果断的公主,这时竟一阵发慌,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不知是否为了赶快掩盖自己的悸动和慌乱,天香公主还是很快“恢复”了过来。她努力保持着声音的流畅自然,对少年怒道:
“张牧云!你可知道在从前,要是有人跟我这般说话,我便着人先用铁丝封住他的嘴,再拿钝斧砍掉他一双手,最后用锈刀刖掉他两条腿!”
“唉呀,你不要吓我。”
月婵这话儿张牧云听着惊心动魄,赶紧阻拦:
“你再这么说,以后我也不敢再抱你!”
“噢。”
月婵倒也真的一时忘了往下说了。
薄怒微嗔之时,正是流云遮月,繁星满天。乘这顺流之舟,张牧云和月婵尽皆无心回舱睡觉,便继续坐在甲板上吹这江风。
星光下,清风里,大江中,也不知何时二人便背靠背而坐。你感觉着他后背的坚强厚实,他感觉着你后背的纤软轻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从张家村的邻里生活,慕阜山的古寺历险,一直说到头顶这天上星辰的传说。牛郎织女,红鸾星动,一不小心这两人就说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