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虹心里想道:“若果虎哥的性命挽救不来,我非但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七阴教主母女!”要知她取得解药之后,为了感谢七阴教主舍身相救之恩,已决意要完成七阴教主的心愿,宁愿自己忍痛斩断情丝,撮合阴秀兰与张玉虎的姻缘,如今难得周山民已答应了接阴秀兰上山,可是若累张玉虎保不了性命,她的一番心意岂非尽付东流。
良夜迢迢,月寒如水,静寂之极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有夜行人来到,龙剑虹心头一凛:“山寨里防范得这样严密,哪来的夜行人?”她躲在一棵梅树后面,凝神静听,辨别那声音的方向,过了片刻,只见东边山坳,现出了两条人影,她定睛一瞧,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当真是又惊又喜,原来走在前面的那个正是阴秀兰,后面的那人则是万天鹏。
龙剑虹正待出去迎接,忽听得一片吆喝的声音,响箭的声音,天空里还现出报警的蛇焰箭,曳着一溜溜蓝色的火焰,想是放哨的头目们已发现了有人上山。阴秀兰止住脚步,就在此时,只见有两个人已追了到来,大声喝道:“你这两个娃儿来这里做什么?”
龙剑虹这一惊非同小可,追阴秀兰的这两个人竟然不是山寨里的头目,却是阳宗海与厉抗天!
阳宗海一个飞身,抢到前面,拦着了他们的去路,厉抗天将铜人一摆,将他们夹在当中,阳宗海看清楚了,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秀兰侄女!你妈呢?这个小子是谁?你们到这里来是何用意?”阴秀兰板起面孔道:“你管不着!”阳宗海奸笑道:“我做叔叔的怎么管不着!你背了母亲私逃,撞见了我,我当然得替你的爹娘管教你!”阴秀兰怒极,一扬手打出了一把喂毒的三棱透骨钉,斥道:“谁有你这个叔叔,你、你、你,都是你引来的坏人,害死了我的妈妈!”
阳宗海长剑一展,用了一招“平地风雷”,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那一把透骨钉都给他荡开,可是,阳宗海也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什么?你妈死了!”万天鹏喝道:“你害死了我妈,还要明知故问?”他早已取出了一对判官笔,双笔一分,立即分点阳宗海的左右“肩井穴”,阳宗海与他交过一次手,知道他功力不高,但点穴的手法却甚是奇妙,倒也不敢轻敌,当下剑交左手,一招“乘龙引凤”,将他双笔点穴的招数化开,右掌一切一封,却施展大擒拿手法来扣阴秀兰的手腕!
阴秀兰的柳叶刀扬空一闪,刃口蓝艳艳的透出一层炫目的光采,落在行家眼里,当然知道这是喂过剧毒的兵刃,阳宗海心头一凛,慌不迭地缩手,阴秀兰一刀劈去,斩了个空,陡觉脑后风生,阳宗海使出了移步换形的功夫,早已绕到了她的背后,长剑点她的后心大穴。万天鹏喝道:“休得伤我姐姐!”奋勇上前,双笔架住了他的剑锋。阳宗海力透剑尖,振臂一挥,“当”的一声,将他双笔弹开,说道:“咦,我师姐哪来的这个儿子?你没人认养,不如认我做老子吧!”万天鹏大怒,双笔横拖过去,瞬息之间,连袭阳宗海上身的九处麻穴。休看他年纪轻轻,手法的奇诡,足可比得上第一流的点穴名家,原来他的父亲万家树,精研“金鹏十八变”的判官笔点穴家数,毕生心得都传授给了儿子。只可惜万天鹏功力尚浅,临阵的经验也不多,手法虽然精妙绝伦,却还未足克制强敌。
阳宗海使出真力,长剑一划,但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万天鹏的双笔在这瞬息之间,已与他的长剑接触了九下,被他的内力反击,登时立足不稳,跄跄踉踉地接连退出了几步。这时山寨里巡夜的头目,已从四面八方赶来,阳宗海长剑一指,喝道:“秀兰,你来这里,是不是想投降敌人?你母亲死了,我就是你的亲人,你可不要心生外向!你母亲的那本百毒真经,是不是在你身上,快说,快说!”
厉抗天忽地将铜人一摆,跳了上来,替阴秀兰架开了阳宗海的一剑,说道:“老阳不要迫她。她是我的小主妇,她母亲死了,当然得归夫家,阴姑娘,山寨里的人来了,你不要害怕,我护送你到主人家去。”阴秀兰大怒,刷、刷、刷,一连劈他几刀,却都斫中了他的铜人,震得虎口都酸麻了。
阳宗海怒道:“这个时候,你还猜忌我吗?先把他们擒了,若有百毒真经,当然归你!”厉抗天道:“好,这话可是你说的!”铜人一抡,“当”的一声,把阴秀兰的柳叶刀磕飞,立即伸手便抓,万天鹏旁刺跃来,判官笔点他的手腕。厉抗天“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也来找死!”可是万天鹏的点穴手法十分奇妙,厉抗天也迫得放松了阴秀兰,退后一步,抡起独脚铜人,正待砸他脑盖,龙剑虹忽然一跃而出,叫道:“厉抗天,你不要上阳宗海的当,百毒真经在他手上,你不问他要,却问谁要?”
阳宗海暴怒如雷,长剑一挺,对准龙剑虹分心便刺,喝道:“都是你这个小狐狸专门挑拨是非,我非把你毙了不可!”可是龙剑虹的剑术尚在他之上,他虽然功力深厚,在急切之间,要想伤龙剑虹,那却也是力所不能。
阴秀兰趁此时机,拾起了她那一把喂有剧毒、见血封喉的柳叶刀,和万天鹏联手合斗厉抗天。这时,但见树林里黑影幢幢,巡夜的头目已从四面八方赶到,厉抗天陡起杀机,心道:“且先把这小子毙了,然后再把这丫头活擒,冲下山去!”
万天鹏的本领虽然不弱,却怎当得厉抗天的神勇,激战中厉抗天忽地一声大喝,铜人直起直落,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万天鹏砸下,万天鹏暗叫一声“不妙!”使尽气力,急忙用了一招“横架金梁”,双笔力撑出去,笔尖还未碰到铜人身上,便自感到一股极强劲的力道压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霎时,忽听得阴秀兰一声尖叫,飞鸟一般地疾掠而来,眼看就要撞着铜人,厉抗天却似乎是怕了她,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倏然间又把铜人收了回去。要知阴秀兰是他少主人所定下的未婚妻子,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她打死。
阴秀兰来得快,他的铜人也收得快,两边势子都猛,但听得“蓬”的一声巨震,他的铜人一下子收势不及,往侧后方面横扫过去,竟把一棵大树折断,随即听得几声惨厉的号叫,原来是两个赶来援救的头目,被大树压在下面,断了肋骨。
赶到斗场来的七八个巡夜头目,见厉抗天这等威势,都不禁给他吓着。万天鹏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想:“幸而兰姐阻挡他一下,要不然我的双笔如何能够撑持得住?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那一干头目,武功与敌人相去太远,插不进手,但其中有却几个擅打暗器的,一声胡哨,甩手箭、飞蝗石、铁莲子、透骨钉之类的暗器,纷纷发出,向厉抗天的身上招呼。厉抗天的铜人舞得风雨不透,这些暗器当然伤不了他,可是多少也牵制了他的攻势,令他多了一点顾忌。更加以阴秀兰使的是一把毒刀,他又不敢伤害她,只能伺机活捉,如此一来,万天鹏与阴秀兰联手合斗,居然能够勉强支持下去。
但另一边,龙剑虹却有点支持不住了,她和阳宗海斗了十余二十招,阳宗海恨极了她,力透剑尖,一剑紧似一剑,迫得她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正在紧张之际,忽听得洪钟般的一声大喝:“哪里来的这两个贼子,竟敢藐视我山寨无人?”龙剑虹一看,正是金刀寨主周山民提了他那把家传的厚背金刀,亲自赶了出来,背后跟着了刘完达、卢道隐、谷竹均等一众头领,和邀来的各路英雄。原来周山民调养了两天,体力已经恢复,听得有人夜闯山寨,不顾劝阻,便带了群雄赶来。
阳宗海认得是周山民,吃了一惊,道:“咦,你这老匹夫还未死呀!”接着便对厉抗天发话道:“如何?你如今该相信我的话了吧?这老匹夫便是金刀寨主,你瞧,他哪里像个病人?当然是早已得到了解药了!”厉抗天这时也完全明白是受了龙剑虹的骗,给阳宗海埋怨一顿,又羞又愤,舍了阴秀兰,猛地纵来,铜人一摆,立即便向龙剑虹砸下。
周山民大怒喝道:“好呀,你们要毒死我,我偏偏不死,留下来收拾你们!”金刀一起,一招“力劈华山”,和厉抗天的铜人碰个正着,一个是天生神力,一个则积了几十年的深厚功力,但听得“当”的一声巨响,火花飞溅,周山民给震得虎口流血,厉抗天也跄跄踉踉地倒退三步,比较之下,虽是厉抗天稍胜一筹,但他也吃惊不小,心想:“金刀寨主果然是名不虚传,新病之后,居然还能够和我硬碰硬接!看来今晚是难以讨得便宜了!”
周山民大刀一翻,刀背向下,又是一招“惊涛拍岸”,朝阳宗海的背心直拍下去,这一招是他家传的独有刀法,刚猛无伦,阳宗海没有厉抗天的神力,哪敢硬接,一听得金刀劈风之声,慌不迭的快快侧身闪避。龙剑虹见周山民亲自赶来,精神大振,立即转守为攻,施展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又快又狠,一连几记杀手绝招,把阳宗海杀得手忙脚乱。要知若是各凭真实本领,单打独斗,龙剑虹固然不是他的对手,周山民也未必赢得他。但如今是周山民的金刀加上了龙剑虹的宝剑,周山民刀重力沉,龙剑虹剑招奇妙,阳宗海可就要吃亏了。不过数招,阳宗海用了一招凌厉的剑法反攻,被周山民横刀荡开,龙剑虹乘隙便进,但听得“嗤”的一声,饶是阳宗海闪避得快,肩上的软甲亦已被刺穿,剑尖在他的肩上划过,划破了一道长约三寸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