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他嘴刁。”禅清闭眸道,“莫再给了。”
“好。”江应鹤略微心虚,注意力倒是被移开了一点,想着小和尚身上蓑衣单薄,过一会儿估计要浇透了,开口求情道,“这么小的年纪,修行不足,会得风寒。”
禅清忽地抬目,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目光复杂,随后才道:“怪不得分为心性不同的三魂,都能对你一心一意。像你这样教养弟子,即便再换三个人来,也是一样的。”
江应鹤感觉自己的教育事业受到了第二次的重大打击。
“仪容俊美,外冷内柔。”禅清道,“不要说苛责,连点教训也没给他吃过。不要说邪修觊觎,就算是正道之人,又怎能保证不会心旌摇曳、误入歧途。”
江应鹤此前与禅清并不相熟,两人年岁差一些,之前交集并不多。对方这么一提,他便下意识地想起了萧玄渝。
“仙君若是豢养猫狗,也会纵成一样习性。”禅清毫不留情地道,“何况是人。”
三分温情,便想要四分,一点点地生长贪欲,不肯放手……愈是亲密相交,就愈会让人痴心妄想、走火入魔。
江应鹤有一种被批评了的感觉,虚心请教,问道:“若是以住持之见,应当如何教导。”
就在两人交流下一代的成长教育之事,一声懒散的兽吼响了一下,随后是九婴的声音。
“小和尚,你怎么
在这儿站着啊。这是江应鹤的静修之地,你跟他这儿罚什么站……”
声音持续性地由远及近,露出九婴浮现妖纹的脸颊,他若无其事地往里一望,话语跟着一卡壳,道:“……禅、禅清住持。”
禅清点头示意:“九婴妖君。”
“住持,我……”
“妖君并无改邪归正之心,不若就此离开,还归自由之身。”
九婴立刻急了,他可还有一半的妖丹留在江应鹤身上,哪怕这一半拿不回来,他还在兰若寺有喜欢的交配对象,怎么能说走就走了。
“住持,我这还没改造成功呢,空净是不是烦你了?没事,我马上就把他带走,别让他总来江仙君这撒娇,没事不用谢我,在寺里扫地特别有……那个,怎么说,那个……禅韵!”
他拎起小和尚,妖纹狰狞,但笑容灿烂地离开了。
暴雨仍旧,江应鹤上前关了窗,道:“住持并无放归他的心思,何必故意这么说。你也并无惩罚空净之意,却又要借九婴之手。”
禅清拨动佛珠,道:“松弛有度,才可成人。”
江应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到他家这三个又不是在正确价值观的光辉下长大的,仿佛更应该用多种手段教导,才能……
他被彻底带偏了,心中的忧心焦虑刚刚散去不少,就感觉到一声轰然炸入耳畔的狂雷震颤。
下一瞬,兰若寺禅房的屋顶猛然炸裂开,比雨滴落得更快的,是一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巨兽。
长夜的原型比兰若寺还要更大一些,即便是此刻等比缩小,也仅仅足够两只爪子踏入房间,他背上有翼,尾巴可以轻而易举地掀掉房顶,此刻原型上有伤,殷红的血液一滴滴地漫过尾尖,被暴雨冲刷稀释。
江应鹤才关上窗,就感觉这间静谧于尘世之外的禅房直接炸了房顶,被一大团毛绒绒拥了满怀。
天犼用毛绒绒的脑门和脸颊蹭他,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他把獠牙藏了起来,身上有一股极淡的血腥气。
就在江应鹤看着面前庞大的毛绒绒,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另一双手揽着腰从后拽过去、抱入怀中,直接压到了墙角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