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J。按死油门,驾驶着他的深渊滑翔机近乎垂直地向水面飞去。他没有理会无线电里不断传出请求回答的呼叫,而是全神贯注地融入这生死攸关的竞速之中。他的耳朵因激动而充血,双手却依然镇定自若。他清楚,这次他玩大了——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想到这儿,这个酷爱冒险的年轻人竟露出了笑容。
D。J。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全身泛白的巨兽已从海底调转过了身子,正向他直追过来,活像一枚跟踪导弹。D。J。粗略估计了一下,现在他们之间大约相隔1200英尺,而冻水层离他还有两三千英尺远。
越来越近了。
声呐的尖哮愈加刺耳。
深度计的读数也在飞升。
D。J。消瘦的脸上满是汗水。“快点啊宝贝!往上爬!”
D。J。看到了热液柱,头顶的煤烟层如同一个旋涡一样。他驾驶着滑翔机在厚厚的矿物质和废墟层中呼啸而过,不时被如飓风般强大的水流推到一边,最后终于冲破了暖流层,进入了冰冷而开阔的水域中。
D。J。望向身后,巨齿鲨早已无迹可寻。他又看了看舱外温度计,只有32华氏度。
安全了……
就在这时,那张患了白化病一般的皮肤突然出现在D。J。眼前,发出的光芒几乎遮住了他的视线。不过一瞬间,那张巨大的嘴便一口咬住潜水器的侧面,整个儿把它倒转了,只一下就咬破了深渊滑翔机,陶瓷和聚碳酸酯机身顿时碎裂开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让D。J。丧失了听觉。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脑袋便因压力变化而自内爆裂开来,脑浆涂满了驾驶舱前的玻璃。
*?*?*
血腥的味道漂进了巨齿鲨的鼻孔,让它全身的感觉器官都兴奋得颤动起来。它使劲把鼻子往拥挤的驾驶舱里凑,却够不着里边D。J。已失去生命的躯体。
这只雄鲨把整艘破碎的潜艇咬在嘴里,又潜回了暖流层,守着自己的猎物。
*?*?*
乔纳斯睁开双眼。他仰面躺着,滑翔机底朝天翻着。漆黑一片,他摸索着找到了夜视镜。
一个镜片已经碎了,另一片完好无损。透过眼镜看到的世界是橄榄绿色,管虫在周围舞蹈,就像通体雪白的蟒蛇。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痛得他龇牙咧嘴,费了好大劲才挪了出来,翻了个身。有什么液体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迷住了他的眼睛。他用手一抹,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肯定是血。
我昏过去多久了?
他晕头转向地把手伸向头顶,够到开关,但是毫无反应。他打开无线电……已经坏掉了。
恶劣的处境让他身体一阵痉挛。他被困在了失去动力的潜艇里,身处35000英尺深的海底。
他想起了巨齿鲨。
他看到远处有什么东西——一道柔和的光。那条雄鲨正朝着海底缓缓游去,嘴里还叼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天啊,D。J。……”潜水器已经完全变了形,被巨齿鲨咬在嘴里,晃晃悠悠的,中翼部分仪表盘上的灯光还在闪烁着。他瞥见钢缆还系在上边,松松地悬着,在巨齿鲨的身体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
海勒坐在椅子上,紧盯着监视器。“泰勒的生命体征突然飙升。他恢复意识了,各项指标标红。我没有看到D。J。的任何读数。马克,你能看出潜艇有什么状况吗?”
“D。J。的潜艇电量告急,在第二架滑翔机600英尺上空转圈。第二架滑翔机失去了动力,在海底躺着。”
特丽还在通过无线电呼叫:“D。J。,听得到我吗?乔纳斯,请回复。”
德马科正用船上的内线电话飞快地跟巴尔船长说着什么。此刻,巴尔船长正和船员们一起,在船尾操纵着A型支架的大绞盘。
“弗兰克,里昂船长说有什么东西在扯钢缆。可D。J。的潜水器还系在上面哪。”
海勒冲特丽喊道:“我估计是泰勒搞砸了,离火山口太近,烧掉了引擎。D。J。发扬团队精神,不愿意抛下他。但是他现在电量马上用尽,我们得在他的生命支持系统停机之前把他给拉上来。”
“你怎么看?”特丽问。
“我们用钢缆把他拉上来。”
马克从椅子上转过身。“那乔纳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