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云霞看女儿这么哭,心里也难受,就劝道:“沅沅,你别怕,妈妈也不怕,其实,妈妈很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你,就是不想你害怕、伤心。”
甚至她这段时间不跟她联系,也是想拉开下母女关系,让她不那么依恋她。
不然,她走了,她可怎么办?
现在就哭成了泪人,等她死了,岂不是要哭坏了眼睛?
“妈,怎么会这样?不可以!你不能有事!不能!”
她哽咽着喃喃,陷入了自己的偏执。
董云霞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哭着也笑着:“沅沅,妈妈活得很累,真的很累,如今要解脱了,你该为妈妈高兴的。就像你们课本学到的,庄子的妻子去世,他鼓盆而歌,你也为妈妈欢呼吧。妈妈就要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
“不。我做不到。妈,那都是骗人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妈,你不能这么想,你不要这么消极,你要振作点。”
姜沅沅急得眼泪直掉:“妈,你不要我了吗?你怎么能丢下我?我不要一个人——”
“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有希烈了啊。”
董云霞看着沈希烈,笑道:“希烈,沅沅,就交给你了。”
姜沅沅有了好的归宿,让她对世间了无牵挂。
沈希烈点头应着:“您放心,我会照顾——”
“闭嘴!你别说话!!”
姜沅沅被母亲交代后事的态度气到了——纵然是癌症,但病人的积极性也会影响到治疗效果。母亲这种厌世的想法,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她接受不了,看到沈希烈还配合,又急又气,立刻出声狠狠打断了他的话:“放心什么!她不要我了,你还让她放心!沈希烈,你是不是想她去死?”
她太激动了。
激动到口不择言怼人了。
她怼完沈希烈,又去怼母亲:“你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就是不要我了!不爱我了!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这样抛下我?你这么不负责,跟姜义霖有什么区别?”
说到姜义霖,她彻底崩溃了,冲到他面前,就抓着他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尖叫:“都是你!都是你!你把我妈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要出现?如果你没出现,我妈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姜义霖出现前,母亲的情绪、身体状态都维持得很稳定,结果,他一出现,母亲就心脏病发住进医院,现在更是癌症扩散。
“你是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她恨他恨到了极点,质问着:“怎么不是你?为什么要死的不是你?”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上天太不公平了!
沈希烈见她近乎疯癫,抱紧她,安抚着:“沅沅,冷静点。”
姜沅沅冷静不了,大叫着:“那是我妈,你让我怎么冷静?沈希烈,沈希烈——”
她喊破了嗓子,声音哑得厉害:“我妈……怎么办啊?”
有病不可怕。
可怕的是病人自己先放弃了。
她妈妈不要她了。
“别怕,我在呢,沅沅,坚强些,妈需要我们,你得冷静下来——”
“我、我——”
她不知说什么,只能趴他怀里,默默流泪。
董云霞看到女儿这样,也是默默流泪。
就连铁石心肠的姜义霖也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