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西唬一下跳起来,揭开帐子,拍的一下关了冷气,又气呼呼的丢上床,过了
几分钟,房里马上热得蒸笼似的,我又爬起来开了冷气。
在黑暗中被轰轰的炸到快天亮,才阖了一下眼。
五月二日
早晨醒来已是十点多钟,荷西不在了,窗坍哗哗的下著大雨,室内一片昏暗,
想开灯,才发觉电停了。
厨房里吱吱喳喳有人说话的声音,穿好衣服走出去,看见黑人一高一矮,两个
正在厨房吃东西喝啤酒,冰箱门就大开著。
我站住了,他们突然停住了说话,一起弯下身来,对我说∶“夫人,欢迎你!
”
“你们是谁?”我微笑著问。
“厨子”“工人”,两人一同回答。
“叫什么名字?”
“约翰!”
“彼得!”
“好,继续工作吧!”我走上去把冰箱门轻轻关上,就走了开去,背后毛森森
的,觉得四只眼睛正瞪著我估价━━这个女人管得管不住人。
一向没有要别人帮忙做事的习惯,铺好床,挂好帐子,洗了浴缸,把荷西的脏
衣服泡进肥皂水里,再理了理大衣柜,一本“工作日记”被我翻了出来。
从荷西第一天抵达拉哥斯开始,每一日都记得清清楚楚━━几时上工、几时下
工、工作性质、进度、困难、消耗的材料、需要补充的工具、承包公司传来的便条
、黑人助手的工作态度、沉船的情形、打捞的草图、预计的时限━━再完美不过的
一本工作报告。这就是荷西可爱的地方。
翻到两页空白,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初期痢疾,病假两日。”
下面一笔陌生的字,用西班牙文写著∶“药费自理,病假期间,薪水扣除。”
再翻翻,星期天从来没有休息过。
叹了口气,把这本厚厚的日记摔回柜子里去,厨子正在轻叩房门。
“什么事?”
“请问中午吃什么?”
“过去你做什么?”我沉吟了一会。
“做汉斯先生和英格夫人的中饭。”
“好,一样做吧,我吃得不多,要蔬菜。”
厨子走了,推门走进路易的卧室,工人正在抽路易的烟,人斜靠在床上翻一本
杂志。
“厨房地太脏了,打扫完这间,去洗地,你叫彼得是不是?”
我问他。
他点点头。
“荷西先生说,他前天晒的衬衫少了一件,你看见没有?淡蓝色的。”
“我没拿。”他木然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