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地他一眼便瞧见了张越。不禁揉了揉眼睛。旋即便冲着里头嚷嚷了起来。张越见状干脆一夹马腹纵马奔了过去。见门上众人都簇拥上来要牵马。他方才指了指大门那边地方向。
“赶紧去里头报信。二伯父回来了!”
二伯父?其他门子还在发愣地时候。一个年轻伶俐地却是拔腿就往里头跑。口中还高声嚷嚷道:“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回来了!”
经这么一提醒,其余人方才恍然大悟,有的急急忙忙奔到张攸面前牵马,有的也忙不迭进去报信,更多人则是拥出了门,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不哼不哈官却越当越大地二老爷。那可是二品武官,转眼就要进都督府的,如今他们这一家上下竟是就数张攸官品最高!
经这么一闹,等到张攸进了垂花门地时候,内院的上下人等只要是得闲地都迎了出来。东方氏盼星星盼月亮,盼得丈夫官运亨通,如今总算把人盼了回来,那高兴劲就甭提了,喜悦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骆姨娘也带着女儿前来相迎,却不敢越在太太前头,等两边说完了话方才上来行礼。冯氏看到二房一家团聚,登时想起了自己地丈夫,攥着儿子张赳的手得一阵阵打颤,却只能强颜欢笑。相形这一头自然少了几分关注。
“老爷这次回来得正好,老太太前几天感染风寒病了,今日刚刚略有些精神。”人逢喜事精神爽,张攸这一回来,东方氏纵使先头有那么一些不顺心的事情,这会儿也都丢在了脑后。见张攸面色微沉,她忙解释道,“大夫瞧过了,说是不打紧,安心静养就好。如今老爷和越哥儿都回来了,老太太一高兴,这病指不定就都好了!”
张攸这才扭头看了一眼张越,见他脸上又是尘土又是汗,料想自己也是同样光景,沉吟片刻就吩咐道:“既然老太太病了,也不急在一时,咱们各自回房换一身衣服再去拜见,免得身上带了什么不好的气息冲撞了老太太。其他人散了吧,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当下众人便各自归屋去整理行头。因三房张倬张越父子俩一南一北地做官,西院之中只有几个尚未留头的小丫头和两房管事媳妇,几间屋子都是先前刚刚收拾出来。张越匆匆忙忙打马回来,琥珀和连生连虎以及一应箱笼行李都在后头的马车上,因此几个小丫头翻箱倒柜好一会儿才找到替换衣服,打水洗脸等等又是忙活了好一阵。
等到换了一身衣服,张越便指了小丫头水晶跟着自己前往北院上房。由于他离家也问了一番家里如今的情形。那水晶虽然不过十三岁,却是个伶俐性子,一路走一路低声解说了起来。
“老太太如今一个月好些天都吃斋念佛,并不管家里头的事。大太太身子不好,多半时间也就是教导四少爷,内外的事情都撂开了手,所以家中大小事务和银钱往来全都是二太太经手。之前二太太有意把玲珑姐姐给大少爷作屋里人,谁知道大***大丫头茴香有了身孕,老太太便把玲珑许配给了高管家的儿子。为着这事情,二太太暗地里说过大奶奶不贤惠,还说茴香不懂规矩勾引了大少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越这一路听下来脑袋颇有些发胀,忍不住想起二伯父张攸的那个爱妾来。那位方姨娘既是土司的女儿,看模样那又不过是二十出头的花样少妇,自然比二伯母东方氏和骆姨娘这种年纪的黄脸婆更年轻漂亮,若是换成别人也就罢了,二伯母东方氏那性子连脾气好的媳妇都容不下,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分宠的爱妾?
顺着夹道来到北院的时候,他便看到院子里已经有好些人,都是跟着各房主子的丫头媳妇。他吩咐水晶留在外头,便上前径直进了屋子。这正屋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小丫头侍立在左边的一道门处,见着他忙打起了那斑竹帘一低头走进去,这才看到里头已经是满满当当站了好些人。
靠墙的那张紫檀木大床上,顾氏正倚着金线蟒引枕坐着,床沿边上坐着张攸。瞧见张越进来,她便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直到他来到床前下拜磕头,她方才微微颔首道:“出去才几个月,想不到就瘦了好些,看来是用了不少心思。起来吧,坐上来让我瞧瞧!”
用了不少心思?张越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心想祖母这安慰还真是特别。坐下之后,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顾氏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紧跟着又把他的手和另一只手合在了一起。他诧异地一抬头,却见张攸也正好把目光投了过来。
“越哥儿,你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情就多多请教你二伯父。满朝功臣之后不计其数,但能够如他这般勤勤恳恳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却没几个。虽说你们一文一武,但道理是相通的,明白么?”
了一会,不好意思……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兴衰荣辱
英国公张辅正在宣府练兵,成国公朱勇掌中军都督府事,留守南京。这两位永乐朝最受信赖的公爵重臣,如今全都不在北京。皇太子朱高炽尚在南京监国,身体时好时坏,结果皇太孙朱瞻基一个月前不得不从北京赶往南京侍疾。老成持重的杨士奇这当口也还担着留守南京辅佐太子的重任。于是乎,北京城里张越能够指望的人,简直是屈指可数。
他不是锦衣卫押回来的,这一趟回来述职也没说是立功受赏还是下狱问罪,因此他递了公文上去,此后竟是一连三天动静全无。即便他心急火燎,恨不得四处拜门头打听消息,但他深知这当口一动不如一静,索性当起了孝顺孙儿,成日里在顾氏病榻前侍奉。
顾氏年纪大了,自然也喜欢孙辈承欢膝下,这一日中午服过药之后,她却不肯躺下休息,倚着引枕说起了当年旧事。提到那南北大军酣战时惊心动魄的往事,她竟是唏嘘不已。
“燕军和南师在河南山东境内连场大战死伤遍野,因为人人都知道你大爷爷将燕王中军,所以咱们全家不得不逃出开封城避难。那会儿还没有你,你二伯父将所有家中男丁编练成军,竟是连续劫杀了好几批南军,这才保住了全家性命。那时候你大伯父因为是尽千辛万苦方才从南京逃了出来,恰是你爹爹带人去接应的……”
这是一段张越从来不曾听说过的往事,他只知道伯祖父张玉就是战死在东昌之役中,而之后张辅子承父业多有立功,却不知道那时候祥符张家因为和燕王朱棣的关系几乎遭了灭顶之灾。果然,求富贵必然伴随着巨大风险。
“其实比起元末天下大乱的时候,靖难那会儿的凶险算不得什么。当初蒙元毕竟是正朔。你大爷爷和爷爷都曾经出仕。你大爷爷更从走大漠,洪武十八年方才归于大明,你爷爷也隐居了多年。如今想起来,那时候若早些醒悟,兴许一家人也不用吃那么大地苦头,但若是没有那段经历,张家人也没法真正看清天下大势。天下兴衰气数,我这个老婆子几乎都经历全了。只不过,张家有你大爷爷一个就够了,如今咱们已经是枝繁叶茂地大家族。经不起又一次折腾。”
顾氏说着便露出了疲惫的表情,闭上眼睛眯瞪了一会,她又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眼张越,见其坐在那儿若有所思,便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他都听进去了,想必也能有所体悟。将脊背往后头靠了靠,她又说道:“你大堂伯一走已经是近两个月了,备兵宣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别的地去,得空了去看看你大伯娘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间中还有一个高亢的声音。不多时,那一层隔着里外屋子的斑竹帘就被人高高打起。进来的乃是二伯母东方氏。只见她一身大红遍地金五彩妆花纱衫,大红杭绢挑线裙子,头上的凤钗在屋子里的蜡烛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同时更映照着那张气咻咻的脸。
“老太太,这日子没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