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挪动了腿脚跪坐了起来,在炕上对张越拜了一拜,随即比划了好几个手势却说不出所以然来。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旁边的灵犀见状,忙到里头去取来了纸笔。奈何喜儿根本不会写字,又不知道该如何画画。只能在那儿干着急。这时候,小五眼珠子一转,便上前去紧贴着她坐了,拿起笔就示范似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不会写字也不打紧。我当初也不会,画图地勾当容易得很。我告诉你,这画一个圆圈就表示石头。这四四方方的就表示屋子,这圆圈加上四点就表示人。别着急。慢慢来,你一边画我一边猜。如果你觉得对就点点头,不对就摇摇头。”
听了这话。喜儿方才渐渐静下心,提起笔就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了起来。小五在旁边一面瞧。一面老气横秋“这是山,你是说他们藏在山里头?唔,这山东这边有不少山呢……这几道波浪线指地是水?这山在水旁边么?这很多块石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采石场?不是……难道是石头搭起来的屋子?也不是……那是……石头搭成的山寨?”
一旁的张越见喜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忽然灵机一动:“可是那寨子地名字里头有一个石字?”
喜儿眼睛大亮,立刻点了点头,又在那边画了好些个人,圈圈点点足有上百个,到最后画不下了方才搁下了笔,又比划了一个手势。此时此刻,张越立刻明白那个寨子当中人很多。他隐隐约约联想到历史上那次赫赫有名的白莲教起义,但思来想去还是记不起那个地点,不禁又把目光转向了喜儿画的图。不多时,喜儿又在另一张纸上画了一个人,其他特征看不清楚,唯独能看清那满脸地胡子。
“就是上次和你说过话的那个岳大哥?”
见张越认了出来,喜儿顿时大喜,想要再画却不知道如何下笔,最后只好用手指指指他,又指指那山上寨子里地人。
“山上寨子里的人是这个岳大哥引去地?”张越此时已经稍稍有了些眉目,遂摆手示意喜儿不必再画,又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大闹乐安县地人如今都在一座山上某个这些人是得了岳大哥的指引或指点?那我问你,你可知道这山上躲着地都有些什么人,有没有那位赫赫有名的佛母,或者说,白莲教教主?”
喜儿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摆了摆手,指了指耳朵。这时候,张越明白她根本没听到这些,顿时有些失望。想到就是那个该死的人贩子下的哑药,此时顿时愈发气恼,旋即想到孟家还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冯远茗在,遂吩咐小五和灵犀先把喜儿送过去看看。
等到她们走了,他便在那儿又仔细端详着那几张图,在那个满脸是胡子的图像上狠狠瞧了好一会儿,他就将其揉成了一团,到一侧的书房中取来铜盆烧了,随即方才出了公廨。他正预备去找知府凌华好好参详一下,却险些和急匆匆奔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大人,有消息了!老彭哥有消息了!”
听到这好几个月不曾听到的名字,张越顿时愣了一愣,旋即眼睛大亮。胡七也不敢卖关子,忙解释道:“老彭哥临走的时候不是带走了从刘都帅那儿借走的不少人么?刚刚来报信的就是其中一个,据他所说,那伙大闹乐安县的人,就在据青州不远的一座山上的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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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决断
“想当初我若是为求富贵而当官,靖难之后皇上登基的时候便该谒见求官,何须等到大小沈学士再来举荐?这山东的官本来就不是好当的,前有藩王,后有邪教,若一旦有变,不能豁出去破釜沉舟,小打小闹善政抚民又有何用!文官不怕死,这才是立身为政之道。”
“爹!”
杜绾一个激灵从瞌睡中惊醒过来,竟是失声惊呼了出来。揉揉眼睛看看四周,发觉自己正在正房的西耳房之中,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打那天遇见了唐赛儿,她就老是心神不宁,眼皮子也上下跳得厉害。晚上睡不着也就罢了,偏生白天常常渴睡,一合上眼睛就会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梦,梦中出现最多的竟是杜桢。
她原以为自己和父亲分别十年感情淡薄,如今方才知道父女之情终究是天性。而且,每次细细一想父亲临行前的交待,她总会有一种别样的品味,而刚刚醒来的那一刹那,她竟是隐隐约约又感到了一丝决绝,甚至感到若想不通那关节就会发生大事。
“绾妹在么?”
正皱眉苦思的杜绾听到外头这叫唤,本能地应了一声。下一刻,她就看见张越打起帘子进了门来。想到眼下应该还是衙门理事的时候,她不禁其往炕上让,又吩咐一旁地春盈去倒茶来。张越接过茶之后便示意春盈先下去。这才在炕上东头坐了下来。眼睛却盯着杜绾面上看了好一会儿。
“师兄?”虽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杜绾很少见张越这样看人,顿时更觉奇怪,“这时候你不该在府衙办公务么?”
“绾妹。先生让你来青州,我不但没能带你好好四处游玩,反而左一桩事情右一桩事情让你劳心劳力。虽说是先生有吩咐在先,但我也着实过意不去。”
不等杜绾开口说话。他便摇了摇手说:“还记得当初我就欠你一个人情,眼下我欠你地人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虽说府衙的凌知府和其他同僚和我都算合得来,但他们毕竟是官面上的人。有些事情不思量妥当没法提起,所以我只能寻你先商量了。说实话。我瞧着你真和先生差不多。”
“师兄是嘲笑我和爹爹一样古板乏味,还是嘲笑我和爹爹一样老学究。抑或是说我人不老心老?”杜绾听到张越今天来是有要事和自己商量,遂笑着打趣道。“有什么话就直说,爹爹派我来本就不是让我享福的。有什么疑难咱们一块参详。只我说错了不许怨我。”
杜绾地三言二语打消了张心中顿时生出了知己之感,便将今日得到的消息一一道来。说完之后,他便沉声说:“按理说如今消息已经确凿,我自然应该上报都司衙门立刻围住那山寨,将那些白莲教逆党一网打尽,但如今我却颇有些顾虑。”
右手托腮看着张越,杜绾见其头上还戴着乌纱帽,身上还穿着纱罗袍,分明仍是弱冠少年,那皱着眉头的模样看上去却有趣得紧,顿时莞尔笑道:“你一向心志坚定,自然不会是为了唐教主那席话而动摇,也不会是因为白莲教中人和汉王有什么勾搭而为难。恐怕你是担心都司衙门地人会走漏风声,让事情不可收拾
张越此时正呷了一口茶,听杜绾这么说险些一口茶呛出来,忍不住放下茶盏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佳人。只见她身穿紫丁香色丝衫子,耳上戴着紫夹石坠子,半点不见奢华气象,只觉一种清逸之气扑面而来。
都说和聪明人说话最是爽利,可杜绾未免和杜桢太像了,想问题慢一拍不行么?
“你说得没错。”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