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瞥他,沉默了会儿,道:“你要什么?”
魔尊歪歪头:“什么?”
“封口费。”钟隐月顿了顿,“能懂吗?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这事儿你别说出去。”
魔尊噗嗤乐了:“用不着,我什么都不缺。再说这事儿说出去,谁能信?”
钟隐月还是对他持以怀疑目光,但没再说什么,只是又蹲了下去,摸了摸地上这片被翻动过的土。
“你怎么看着完全不意外?”魔尊走过来,语气十分好奇,“真是稀奇。这可是铁证啊,阿鸾,你这收来的徒弟是亲手从这里把那只狐妖带出来,挂到乾曜门山门口的。你就一点都不震惊?不打算去问问他?”
“你少管我玉鸾门的事。”
钟隐月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往旁看了看,又看到另一片土地上也有被翻动的痕迹。只是那边被掩埋得很好,不剩多少痕迹,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看起来,那边是好好地被掩饰过。
大约沈怅雪是进去和出来时各挖了一条土路。可能是怕进入这山洞寻妖时,其他的妖物会顺着他留下的来路逃出去,给日后留下祸患,他才会在进入时就很小心地把来时的路埋上了,出去时是现挖的另一条路。
钟隐月没说什么,用脚在地上划拉
了好几下,把他挖的第一条兔子大小的土路踩了踩,藏了藏。
魔尊把他的动作收进眼底,默了片刻,道:“你比我想的还重视那只兔子。”
“啊,”钟隐月随口应着声,“毕竟我喜欢天天围着我转,没了我就不行的乖男人。”
魔尊又乐了声,不再跟他说沈怅雪,抱起双臂道:“你知道他今晚来做什么吗?”
他说的是乾曜长老耿明机。
耿明机刚从这道石门里出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钟隐月又不傻,他瞥了眼石门:“猜到了,乾曜定然就是在这里折磨那些从前本应死在他手底下的妖物的。他有私心,没将他们处死,而是带回来放在这里,没日没夜的折磨。”
“前些日,他没了何成荫的庇佑,你也说了,他不傻。乾曜知道,再做这等恶事,必然是不行的了,肯定会出事。所以……他是来这里,做最后的了结的吧。”
石门后面,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灵气了。方才还有一些虚弱的妖气,可这会儿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想必是这里面的妖物都已经死了个干净。
“不错。”魔尊也点头,“他深知,有些事情已经不可为了,所以是来做最后的了结的,从此以后打算不再做这些事。只不过了结了这些,罪业反倒会又加重一些,入魔会更快些。但我方才也说了,他不傻,都已经做长老几百年,他更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大多都不可为。”
“明知不可为,但却一直为之。他自然不会傻到一直依靠何成荫……他知道何成荫护不了他一生,再说,他也没那么敬重何成荫。”魔尊笑着,“我是说,他会给自己留后手的。”
钟隐月沉默。
“我知道,你这个玉鸾也不傻,比他那个仙不仙魔不魔的莽夫要更精一点。”魔尊说,“我就同你说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做抉择吧。”
钟隐月点着头:“我知道,多谢了。”
“那便好。”魔尊道,“哦对,我上次与你说的同盟之事,你考虑得如何?”
“再想想。”钟隐月说,“你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说,只自顾自说要与我同盟,实在可疑,且容我再观望观望。”
魔尊置之一笑:“也行,都随你。”
魔尊来得快,走得也快,说完这句,他就变成黑气,消失了。
他走了,钟隐月的神色却越发沉重。
月黑风高,此处只剩下了钟隐月一个人。夜风过,吹起一片草树之影,夜里的草叶哗哗作响,寂寥极了。
钟隐月摘下夜行衣袍的兜帽,回身抬头,看向山顶。
那里是乾曜山宫的所在。
钟隐月死盯着那处,眼中有杀意涌动。
耿明机给自己留了后路。
后路是什么,显而易见。
钟隐月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盘算了番。不论如何,眼下都只是猜想,他得先回去证实一番。
钟隐月心中有些焦急。他也没有多留,他又把兜帽戴上,在夜色里匆匆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