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确实是死了,含恨而终,魂飞魄散和抽骨扒皮的痛钻心钻骨钻魂,他被法阵和同门和师长五马分尸。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睁开眼。可不多时,他居然又感到意识重新聚拢起来,再次睁开了眼。
再睁眼,他人好好的,身上的皮还连着血肉,血肉还包着骨头。
被献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沈怅雪便一直以为这是老天开眼,才让他在死后立即回到往昔来,让他再来一次。
可看青隐方才的意思,完全不是。
仔细一想,从死后到再次清醒虽对他来说是一转眼,可人死后时间便停住了。究竟是过了多久,沈怅雪的确也不得而知……
是有人在暗中助他重生?
为何?
重生可是上古邪术,此等法术完全是在逆天改命。
再说这山门里,人人都是披着人面皮的畜生,道貌岸然的豺狼虎豹。
沈怅雪可是亲手被他们害死在阵眼里的,他们又为什么要费尽力气助他重生?
有什么意义?
沈怅雪越想越糊涂,只觉得荒谬无比。
这山门里怎会有人悔改,想要挽回?
他想着想着,自嘲一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嘟嘟囔囔的梦中呓语。
兔子对动静很敏感。那梦呓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落进了沈怅雪耳朵里。
沈怅雪正因着心中所想越发阴沉发黑的脸色立刻放晴。一听见钟隐月的声音,他立马又变成了一张茫然无辜的脸,回过了头去。
喝醉酒的钟隐月还趴在躺椅上,抱着酒坛子不撒手,睡得哼哼唧唧,耳尖都是红的。
“天杀的主角……天杀的……作者……”
钟隐月嘟嘟囔囔哼哼唧唧着,嘴巴里还恶狠狠地磨着牙,好像要把骂的人都吃了似的。
沈怅雪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他走过去。
钟隐月嘴里还在骂:“骂轻了你……什么狗日的人……写的什么……破人设……”
“就该……拿……臭鸡蛋,嗝,砸死你……”
沈怅雪哭笑不得。
他已经走到了钟隐月身边。钟隐月身上酒味很浓,想来是喝了不少。
沈怅雪伸出手,拍了拍钟隐月,轻声唤他:“师尊。”
钟隐月不为所动,但梦话立刻不说了,开始“沉默”地打呼,身上呼吸的起伏大了些。
“师尊,师尊。”
沈怅雪又叫了几声,拍了几下,钟隐月仍然不为所动。
瞧着是叫不醒了,沈怅雪便叹了口气,拉着他的胳膊将他翻过
来,拉了起来。
钟隐月倒还算好照顾的,他没死拽着那酒坛子。被人一拉,手上便立刻松了力气,乖乖地顺着沈怅雪的力气,靠了过去。
沈怅雪将他拉起,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接着,他托起钟隐月的屁股,抱睡着的小孩似的把他托了起来,抱在怀里,进了玉鸾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