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在为自己忙前忙后,不是烧糊涂了吧。
许庭深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大概怕幻影如沫,一眨就碎。
“疲劳过度吧?看扁桃体和淋巴都肿了。”医生拿手电筒往许庭深的口腔里照了照,然后又一看体温表,立刻下笔在病历卡上刷刷写了起来。
“三十九度二,很高啊,挂头孢吧。”
“二楼拿药,三楼挂水。”医生把病历卡往前一推,邱示君把许庭深扶起来。
“你坐着,我去拿药。”说完,邱示君又马不停蹄地往楼下跑,等许庭深扎上针,他也出了一身汗。
“你想吃什么?”邱示君还不肯坐,他仔细地看了下点滴的速度,站着问许庭深。
“你坐,示君,你坐。”许庭深拍了下旁边的沙发椅,邱示君看了眼坐下了。
“辛苦你了。”许庭深客套地说,邱示君说他说得什么话,还能看着他见死不救吗。许庭深低低地笑,喉头泛起血腥味。
“我看你这样,后天出差也够呛。”
许庭深摇头说出差是一定要去的。
“你自己当老板还不能鸽啊?”
“做生意信誉最重要。”许庭深困难地说,邱示君看着他明显憔悴的脸,突然说:“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负担两个人的生活了,不能偷懒了。”
“。。。。。。。”许庭深的手指骤然收紧,他吊着针的那只手因为动作,药瓶都晃了晃。手背青筋凸起,差点冒出血泡出来。
“晚点打个电话给你老婆吧。”邱示君盯着许庭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的这些字眼像把砍刀,直接对准肉身砍下去,哪有什么致命点,每一处都要命。
许庭深被击败,只留着一口气吊着。他很慢地眨了下眼睛说:“你晚上有事吗?”
邱示君看了眼手表说:“不急,等你吊完针我再走。”
“你先走吧,我坐在这儿吊针至少要两个小时。”许庭深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他甚至还让自己笑一下,不要看上去可怜兮兮。
“没事,不急这一时片刻。”邱示君拿出手机刷了起来,刚看一会又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买瓶水。”
他一走,许庭深就闭上了眼睛。他还好闭上了眼睛,不然绝望瞬间夺眶,根本演不下去。
邱示君跑出医院,去了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他买了两瓶水,又顺手再隔壁的小饭店打包了一碗粥,拎上楼。
“给你买了碗粥,饿吗?”邱示君解开打包带,把勺子放进去,许庭深摇摇头虚弱地说:“谢谢,我吃不下。”
邱示君也不勉强,他又把盖子重新盖上。
“喂,林老师?”邱示君的手机响了,他站起来接,说了几句又转头看了眼许庭深。
许庭深和他对视,一瞬间就懂了。
“你要有事就去吧。”许庭深主动说,邱示君攥着手机在发消息,顿了几秒,他抬头说:“上次和你提的,我有一首歌要发了,他们要我去一次。”
许庭深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扯了扯嘴唇说:“快去吧。”
邱示君看了看许庭深吊着的药瓶,估摸着还得有很久。他挣扎了一下说:“我给你老婆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吧。”
许庭深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咬了下嘴唇忽然动怒了。
“我说了你走吧!”他的声音因为生病的缘故变得十分嘶哑,这一声其实没什么震慑力,但是许庭深却觉得自己耗尽了力气吼。
吼完又觉得自己失态了,他的手一下子握成拳,低垂着头轻声说:“抱歉。”
邱示君看着这样的许庭深,脑子里一闪而过在他家看见的那张照片。他捏着手机的力道变大了。
“喂,林老师?我示君,今天我来不了了,明天一早我来吧。”邱示君拿出手机打电话,许庭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邱示君不解释多余的话,在许庭深旁边坐下。他再一次打开碗盖问道:“吃吗?”
许庭深鼻腔酸涩,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快要爆发了。
饶了我吧,邱示君,你放我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