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较量,如果他赢了,那就吓退黑章军,重获自由。如果他输了,那就和自己受尽折磨的妻子一起死去。
他什么都不怕了。他愿意光荣地死。
而黑章军的低级士兵们却还想活着,高下立判。
有的士兵握枪的力道已经显出软弱,枪管也出现小幅度的颤抖。
就在此刻,郁飞尘拿着枪,一步步走下楼梯。
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一声声响着,越来越近。
他的存在感太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上面。
几绺微微汗湿的头发从郁飞尘额角垂下,他的五官俊美深刻,眼神像无机质一样冰冷,走下楼的动作没有丝毫退缩,拿枪的手臂沉稳无比,工装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解开,露出肌肉线条完美的胸膛。
他的衣袖上溅着未干的血,拿枪的姿势比任何人都熟练标准,昏暗的汽灯光下,像是个为杀戮而生的兵器,又或是前来收割性命的死神。
这样一个人,不知为何,竟然显得比把持着致命阀门的格洛德还要可怕。
有人认出了他就是今晚掀起这场动乱的人,微微的说话声在士兵群里响起。
有个士兵的手颤了颤。
郁飞尘的枪口立刻旋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对准了他。
“把枪放在地上,”郁飞尘此时的嗓音低沉,微微沙哑,“5、4……”
那个被指着的士兵彻底被自己的恐惧击溃,把枪丢在了地上。
格洛德则把手指彻底按在阀门上,续上了郁飞尘的倒数:“3、2——”
寂静的空气里,这样的倒数像是死亡逐渐逼近的声音,第二个士兵放下了武器。
紧接着就是哗啦啦放下武器的声音,医生的尸体就那样狼狈地躺在地上,在瓦斯阀门和郁飞尘的枪口的双重威胁下,这场心理战,终是以黑章士兵投降收场。
郁飞尘继续道:“退后。”
无人反抗,他们往后退了几步,离开那些放在地上的武器。
郁飞尘仍然用枪指着他们,但同时往后侧方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二楼楼梯口的一个侏儒率先会意,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梯,将士兵们的枪拢成一堆,抱在怀里。然后邀功似地走到郁飞尘身边。
郁飞尘目不转睛注视着黑章士兵,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像是赞赏。侏儒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格洛德猝然抬头!
原来,刚刚他全神贯注,精神都集中在与医生和士兵的较量上,根本没注意到,、二楼那些被研究的孕妇和残疾人已经被郁飞尘解救。
——不仅被解救,还有数人走到了连接一楼的楼梯口,默默看着楼下发生的这一幕。
只见楼梯口的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形略微臃肿的女人。
她形容枯槁,亚麻色的头发黯淡无光,碧色的眼睛却依然美丽,这是莱安娜,她还活着。
黑章士兵已经被解除了武装,危险解除,她张嘴,声音里带着哭腔:“格洛德……”
格洛德坚定的目光刹那动摇,眼睛里也含满了泪光,他却没立刻动作,而是看向了郁飞尘。
郁飞尘读懂了他的意思,格洛德是在问,他现在能不能离开阀门了。
他对格洛德点了点头。
格洛德浑身颤抖,跌跌撞撞地爬下毒罐。莱安娜则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扶着楼梯下去,他们在楼梯末端相聚。
格洛德死死抱住了莱安娜,声音嘶哑颤抖,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为什么说“对不起”,郁飞尘并不确切地知道。或许是因为没保护好莱安娜,让她被带到了医生的实验室,又或许是刚刚威胁医生和士兵们的时候,一旦拧开阀门,不仅他自己会死,莱安娜的生命也保不住了。
莱安娜边哭边笑,她捧住格洛德的脸,说:“我都看到了。”
只听她轻声道:“你是英雄,格洛德。”
这对爱人继续拥抱在一起,郁飞尘的背后也传来几声感动的抽泣声,紧接着,所有人又都用感激中带着敬慕的目光看向了郁飞尘。
“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莱安娜抹了抹眼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