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那我为了情绪,是不是需要更多的来天涯岛?”
王忆说道:“对,完全需要。”
然后秋渭水歪头狐疑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是为了哄我多来而糊弄我呢?”
王忆说道:“别冤枉人,王老师从不糊弄人!”
他们沿着岛屿一边聊一边走,走过惊涛拍岸走上半山腰,山石上分布着松树柳树榆树槐树和好些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爬山虎沿着山石生长,它们肆意攀爬,遮掩住了灰白色的山石显露出一片纯绿,风吹大片叶子摇摆,飘逸洒脱。
春天的颜色是稚嫩,夏天的颜色是鲜艳。
海的蓝色鲜艳,草木的绿色鲜艳,红花黄花鲜艳,连浪花的白色都格外鲜艳。
这跟蓬勃的生机有关,这种鲜艳是一种生机蓬勃。
上山后王忆带她去了英烈崖,将当年战士们不屈和刚烈讲给她听,最后是英烈崖上的大石头,也是前几天被误会成王东峰跳崖的那块石头。
王忆想爬上去再把秋渭水拉上去,结果他试了试不大好下脚,结果秋渭水明白他意思后自己连抠带蹭爬了上去……
当时王老师就想骂娘!
秋渭水坐在上面笑:“王老师,你是不是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看见我化着妆跳《天鹅湖》,然后就以为我是旧社会十里洋场那些弱不禁风的舞女?”
“那你可小看人了,我小时候跟随爷爷和父母是在一处农场长大的。”
“那农场条件可差了,我们小孩经常得爬树钻草窝去菜园里偷东西填肚子,所以我很会爬树——你怎么不听我说话?怎么老是低着头?”
王忆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抬起头就是挺流氓的。”
正在得意笑的秋渭水惊恐的摁住裙摆,可裙摆被风吹的猎猎抖动。
王忆赶紧从侧面把自己衣服递给她,问道:“你要不要下来?”
秋渭水把手伸下去:“还是你上来吧,这里看风景真是漂亮啊,一览众山小!”
王忆握着她的手也开始连抠带蹭,还算顺利的上了石头。
从这高处俯瞰岛屿和海上确实壮丽而秀美,可如果是长时间的凝视脚下,那随着意识一瞬间恍惚,让人很容易出现一种奇异的想法:
一切是从自己脚下所诞生,山峦在自己脚下往外延伸,绿树红花长在了上面、老屋建在了上面,山峦蔓延总有尽头,平缓的是沙滩、粗糙的是礁石,而陡峻的则是悬崖峭壁。
原本灰白的山石被海浪拍打不休,溅起的水花一直飞起老高,然后生长出来许多苔藓。苔藓越老颜色越深,于是这座山的山脚颜色复杂,有灰白有嫩绿有墨绿也有雪白和湛蓝——
雪白的是浪花,湛蓝的是海湾。
两人没有说话,任凭海风呼呼的吹。
王忆一直握着秋渭水的手,主要是他怕秋渭水在这地方生出自毁冲动,这里太高了,很容易让人生出这种冲动。
秋渭水也反握着他的手。
王忆扭头去看她侧颜。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女,零落依草木。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太阳很快升起来了。
大队委的喇叭里也传来了声音:
“文盲科盲一起扫是本省钱塘地区加快扫盲工作步伐的一条新鲜经验,现在地区的各种形式的双扫班星罗棋布,响应中央领导的号召,要既扫文盲又扫科盲……”
社员要上工了,学生要上学了。
两人跳下去,王忆领着秋渭水去看升国旗。
王东喜要来找他,看见他和秋渭水在一起便转身又走了。
随着国旗升起,学生们高声唱歌,国歌高亢的旋律在全岛屿回响。
他们穿着校服和小白鞋、回力鞋,戴着红领巾,因为知道秋渭水在看他们升旗,所以精神面貌极其昂扬,歌声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