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时拉仇恨的话被一打断,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一直给人泼冷水,看着上了一大盘的油饼问:“这就是他们家一份的分量?”
赵修和点头,示意她看另一个角落里的:“京城里家里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若是早上要出门也会来这里用早食,虽然贵一些,但是味道好,而且分量够大。”
宋安时眼睛一转:“我刚才还以为你喜欢和我吃一个碗里的。”
赵修和取过筷子用桌上的水细细涮过一遍才给她,闻言看了宋安时一眼,低下头有些无奈,宋安时咯咯咯笑,显然对于逗赵修和这种事她乐此不疲。
宋安时夹了一筷子油饼,突然听见后面一阵吵闹,一个小叫花子在前面拿着什么东西跑的飞快,后面还有一个食客追了两步,最后还是愤愤不平地回来,对着店里的人喊道:“怎么回事,你们还养小叫花子偷咱们东西呢?”
本地的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激动,优哉游哉地吃着自己的东西,刚才的那个店小二立马上前安抚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咱们都是老店了,怎么会做这种事。您先坐着,小的再上一份油饼。”
那食客还是有些生气,看着这桌东西都想抬手翻了它,周围的食客都是老邻居了,连忙帮着按了按劝火气。
“大兄弟,那小叫花子咱们这一片的都知道,也是流窜的可怜孩子,算了吧。”
“是啊,那小叫花子整天脏兮兮的,藏在那柴火里还真没发现……”
宋安时慢慢转过头和赵修和对视一眼,赵修和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藏在柴火里没被发现。”
“芦苇。”
赵修和抬头,看着宋安时,宋安时似是回想了一下:“湖边是不是有一片很高很密的芦苇,比人都高上不少。”
赵修和眯了眯眼睛:“今天虽一直在观察着将军府的人,但好似并未看见芦苇丛,你是想到什么?”
正好小二把糍糕和汤圆端上来,汤圆意外的并没有几个,上面飘着一些干桂花,里面红糖的气息都快要飘出来了,四五个浮在碗上,在加上一点淡淡酒味的醪糟,闻着便觉得食指大动。
赵修和看宋安时好像皱着眉头,伸手将汤圆搅了搅,刚出锅的白气在冬日里明显极了。
他伸手推到宋安时面前:“先吃点这个吧,看你脸色有些白,气血不足,等会就凉了。”
宋安时看着面前的汤圆再看了一眼赵修和:“真不愧是议过亲的人。”
赵修和看了眼宋安时,眼睛里突然充满了笑意,甚至忍不住嘴角也有些上扬,他示意宋安时去看摊子里忙忙碌碌地老两口,老妇人一直在调着汤料和馅料,老汉一边看着火,一遍伸手去帮娘子做一些盛碗的活,年轻的两口子一个专心致志地揉圆子做糕点,一个包馄饨做油饼。
老汉做完一茬总要回头朝着老妇笑一笑,偶尔还伸手在老妇腰上按一按。
赵修和带着两分艳羡道:“我十岁那年他妻子看着就十分瘦弱,他急的一个月差点白了头发,我娘喜欢吃他们家的糍糕,说是味道很正,看着老两口走投无路的样子就留下了一笔钱,他才能带着他妻子去看大夫。”
“病去如抽丝,虽然病是看好了,可是一直养不回来,再加上温补的药材可比治命的药材贵多了,大夫大约也是看他们情意真切,便说红糖、鸡蛋和醪糟是最适宜他妻子长久食用的东西,过了半个月这小摊子上就开始卖着汤圆了。”
“但其实真正点的客人并不多,这是个精细物,干活的人不舍得花这个钱,其他食客则大多都是男人,不爱吃这些东西。但是母亲和妹妹都很喜欢,所以我常让他们送一些上门,已经好些年了。”
赵修和说罢收回眼光,才发现宋安时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他愣了一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宋安时笑了笑,咬了一口圆子道:“我记起来,那片湖原来是有芦苇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