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两个人一见如故,为了这不公的世道,豁出一切也一定要有立足之地。
世人的眼光是对她们最好反抗的嘉奖。
陈规的审视是对她们肆意生命的赞赏。
礼教的批判是对她们野心欲望的供奉。
君臣父子、夫妻长幼、说到底几十年过去能给人留下什么呢?
不如痛快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宋安时想的恍惚,连什么时候到了国师府都不知道,只是心里沉甸甸的。
不期然之间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好像白发森森,好像气尽力竭。
赵修和此刻也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碍眼,拿到楼让的手书两个人才顺利的进入了天牢。
明明林惠兮一句话也没说,赵修和却觉得这里他快要待不下去了。
高启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他们身上,但是林惠兮的目光却没有移开过。
下了天牢的人没有几个是不狼狈的,更何况高启被康国公夫妻也磋磨得够呛。
整个人靠坐在墙角,天牢之所以称为天牢也不是没有原因,每一间牢房里只有很小的一扇天窗。
说是天窗其实也不对,因为牢房和牢房都是挨着的,整个牢狱连在一起,运气好的在边上,是能真正透着光,运气不好的,就像这间,过去之后还是牢房,中间不过也是下雨天用来过水的沟渠,挨得紧紧的,天色大亮时分透出一丁点光。
但若是天色暗了,便如此刻一般,看不出什么人形。
林惠兮将随身带的箱子放下,看着黑暗中的人影良久也没有说话,赵修和静静等待许久,没想到高启的执念真的有这么深,他捡起地上的石子透着门房打过去,闷声一响,石子又滚落下来,但人却始终没有声音。
“你该知道你那个弟弟不是意外死亡的吧?”
“本……公子问过在场之人,康国公夫人一口咬定小世子不会跑到水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高启的声音听着有些哑:“你出来了?”
赵修和摸黑找到桌子,用手上拿着的蜡烛点亮桌子上的油灯,终于有些光亮存在了,四周蟋蟋簇簇都有了动静,天牢和普通监牢不一样,天牢的人要离的更远。
甚至天牢里的人互相也不会打照面,因为曾经就有进了天牢但是很厉害的人一起合谋,闯出了大理寺,到最后也没能再将他们缉捕在狱。
自那以后大理寺算是对于天牢有了极大的认知,这里面装的可都是死刑犯,有本事的人不知道多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像普通牢房一样把人放在一起?
例如此刻,赵修和点亮油灯能听到侧后方传来的声音,但是面前却只有高启一间牢房有人,其他地方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我没想过她会帮我说话,我以前对她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赵修和淡淡道:“所以我对你也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高启好似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对谁都那副死样子。还觉得和她只是你一时见色起意,今天听了这话才知道你原来是认真的?”
赵修和看了林惠兮一眼,难掩嘲讽:“你的脑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差,是装多了这些小家子气的胡思乱想?”
高启没说话,半晌叹了口气:“从前对不住了。”
赵修和将手一背:“她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说完意有所指道:“去给别人证明自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你像别人证明就意味着你把自己本来就放在了一个被怀疑的低一级的位置,相不相信永远要由别人来决定。”
高启沉默了好久,才勉强开了句玩笑:“那这么说来,是宋姑娘看不上我,所以也不在乎我的冷眼?”
赵修和煞有其事地点头:“孺子可教。”
说罢继续道:“别怪别人看不上你,你不是自己也看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