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金,你的长生辫是谁帮你编的啊?”,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荧压下心中的疑惑,借着谈正事的理由顺势与自己热情的“受害者”拉开了距离。
“长生辫?”,两人相对而坐,还未来得及感到失落,金离瞳便被这个名词吸引了注意力。
“嗯…顾名思义,就是蕴含着他人对其主人能够平安、长久地活下去的祝福与祈愿的发辫。”
“阿金,你难道不觉得我的发辫很眼熟吗?”,为了方便金离瞳对比,荧特意单手捧着心纸君,又侧头将发辫顺到身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编发手法呢!”。
“这样么……”,金离瞳怔了怔,想起当年一直缠着他、为了拿到他的发型所有权而撒娇撒得他晕头转向的荧,浅黑色的眼眸好像幽深了一瞬,但仔细一看,似乎又水润润的有光芒在其中闪烁,“长生辫,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为我编的。”。
“那…那个人认不认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男孩子?”
金离瞳:“???”。
荧:“我应该有一个单方面见过我的双生子哥哥。”。
金离瞳:“Σ(°△°|||)︴!”。
荧:“我离开家乡出门游历,一方面是为了增长阅历、提升医术,以早日达到药师追求的极致;另一方面,自然就是为了找一找他。”。
金离瞳:药师追求的极致?荧好像对这个很执着,它究竟指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游历过很多位面,却只在你身上看到了这种手法。本来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问的,但是我总不能强迫一个伤刚好没多久的病人配合这种追问,所以我就打算过段时间再问。”
因为荧不自觉地双手背在身后抠手手的小动作,心纸君猝不及防地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床上。
在默不作声地爬起来后,看了看毫无所觉的荧,又看了看金离瞳眼睛一眨不眨的呆滞模样,心纸君最终心累地选择主动钻进金离瞳袖中的暗袋里安详躺平。
荧:“只是后来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几场仗打下来,我一直都在伤兵营忙着救人,忙着忙着,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只分割线君从空中飘过——
名义上说是双方休战,实际上不过是因为临近年节本就士气低迷,接连几次败仗又让对方觉得被打疼了,只能不甘不愿地先缩回险些被废掉的爪子,所以才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有战争便免不了牺牲。
钟云知道自己早已是数不清第多少次见到这幅战后的凄凉景象了,但每一次,她都会无法抑制地感受到有一种沉重的东西在心中慢慢发酵。
那是万千百姓既哀且怒的无声呼号。
他们知道,如果没有士兵们的牺牲,等待他们的就是“亡国奴”的悲惨命运;他们知道,纵然再悲伤,也要重新振作起来,做好自己的事,努力地活下去。
可感性总是先于理性,那些死去的将士们的家人,在做一个成熟冷静的“大人”之前,很多都会先泣不成声地发泄着心中难以言喻的悲痛。
那是谁的爹娘、谁的妻儿,抱着亡者的牌位,恍恍惚惚地在门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百姓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但在乱世,仅仅只是想活下去,都好难、好难……
“时间流速在加快……”,不知何时站到钟云身旁的夏瓷轻轻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温和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笑意,“很快就是元宵节了,那一天,应该会很热闹。”。
“元宵节……”,钟云顿了顿,面对夏瓷时,她总会下意识地露出少年感十足的开朗笑容来,“阿瓷,要一起逛逛吗?”。
“不纠结了?”,夏瓷语气轻松,“忧国忧民的钟大将军?”。
“不纠结了。”,钟云眼中笑意更盛,“忧国忧民的钟大将军只需要操心怎么打胜仗就好,而一介布衣的钟云,也只需要守护在族人身边,时刻准备着为她们挺身而出就好。”。
“不知道何时就会丢掉性命的人,若是有了心爱之人,与那人在一起了,岂不是在祸害人家?”,夏瓷“哦”了一声,然后一字一顿,笑眯眯地复述着钟云当年的言论,“了无牵挂,才能放心地离开。如此,即便日后战死沙场,也不会留有遗憾。”。
钟云无端端地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她只当是自己吹了太久的冷风,血液循环不畅所致。
不仅如此,担心替自己暖手的夏瓷又犯了犟脾气,即使被冻到了也不愿意放开,钟云还不假思索地小小动用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让两人的身上都变得暖融融的。
“情爱令人冲昏头脑:没有感情经历便这样妄下定论,是我当年太过自以为是,身为一个将军却这般轻率,着实不该。”,钟云很认真地自我批评了一下,“说到底,还是太年少轻狂了些。”。
“那时我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何会觉得自己一定会在战场上丢掉性命。”,闻言,夏瓷神色间多了几分无奈,她轻声回忆着,“你强大、骄傲,和我一起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明明求生意志那般强烈,明明受到万民的牵绊,明明……”。
“明明有那么多的‘明明’,而夏钟两家联手后,历经千辛万苦,一切终如我们所愿……”
夏瓷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轻而平稳,仿佛从未有过片刻的压抑。
“但在所有人都感到最高兴、最轻松的时候,我们却无意间得知了更深层的隐秘。”
“阿瓷……”
“我只是有些感慨,过去教会我们,有时候,不是一个人想活就能活、想死就能死的。”,夏瓷轻轻呼出了一团白雾,像是同时也吐掉了一根不知从何时起就卡在喉咙里的刺,“而如今……”。
“而如今,”,钟云会意,笑着将话题又拉了回去,“涉及感情的事,无论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还是都该交由当事人自己来决定。”。
“我们啊,只需要确保自家族人不会受委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