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诸位阁老尚书们来说,看到这些新军之后,因散朝前那道给东江镇毛文龙的圣旨而产生的担心虽未消失无踪,却也基本抛诸脑后。当时他们极力劝阻皇帝不要发那样的圣旨,现在看来,皇帝手中确实有一定的底气,虽然这底气看起来还是少了一点,只有五千。
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两排高杆上面挂着几十颗人头,之前在外面也听说了一些杀头抄家的事例,只以为是有人不开眼惹恼了皇帝,以为是皇帝从未带过兵、打过仗,练兵自然不顺,又年轻气盛,面子无处安放、戾气无处发泄,这些脑袋不过是与惹皇帝生气的宫女类似罢了。是以虽然打起了几分精神,实则并未十分放在心上。
现在却完全不敢再做此想。
看了这些在烈日下纹丝不动、令行禁止的新军,不是傻子的都能明白,那不是得罪了皇帝,那是犯了皇帝的军法。皇帝能练出如此强军,绝不会因为一己之怒而杀人,那是军法无情。
只不过更细节的东西他们不知道,那些人头几乎都是第二批加入进来的锦衣卫和京营之人:
这些新加入新军之人既不肯在第一批就加入进来,便是因为身家背景都不错,日子过得都比较滋润,乃是看了最先加入进来的同僚的变化、听了那些同僚的介绍和吹嘘才又活分了心思,想要在年轻皇帝面前弄个远大前程,于是在第二批加入进来。
在他们想来,皇帝如此年轻,又急欲建功,自己那些平时根本看不上眼的同僚都混上了小旗班长,那皇帝对自己这样官职在身、有背景的忠良之后还不得“礼贤下士”?也因此,这是一群急功近利却又吃不得苦的。
然而结果是进了新军就成了大头兵,没有因为他们原来的官身职位有任何任命,更不用说更进一步升个职;操练又是那么严酷;而皇帝与新军同训同食的时候又比较和蔼。种种叠加,给了他们错觉,没几天就开始牢骚满腹、怪话连篇。虽还未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却也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训练时也开始东倒西歪、散散漫漫。
也难怪他们,现在大曌的军伍就是如此,欠饷、贪墨、役使士卒如奴仆,军纪废弛,怪话连篇。京营尤其如此,武勋将官子弟颇多,一般的上官也拿他们没办法。
王战当然知道第二次的招募难免夹杂些投机之人,王战只希望新军的熔炉能将他们重锻,在与以前不同的大环境中成长。
可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显然不可能尽如人意。
如此情况下,他们就倒霉了。
王战的目标是什么?岂能容得他们带坏了众人、败坏了军纪?王战很清楚,一句怪话不惩治,立刻就会有一百句、一千句,人心人性如此。怎么办?
杀!
王战亲自主持公审,在所有新军面前,依据军法中“谣言惑众”、“祸乱军心”、“败坏军纪”等律条落实这些人的罪状,让全军不得不服,然后在这些人的痛哭流涕、哀嚎求饶声中,毫不留情的斩杀,没给任何人传消息求人说情的机会。
人头滚滚,悬首高杆,王战之后一刻不停地派锦衣卫将这些人抄家,满门老少交给刑部发配边关,无论家中是什么背景。
王战还让去抄家的人传出严令,有说情者同罪。
杀人诛心,全军肃然。众开国武勋的国公后人们无一人敢来说情。
在此之后,全军军纪又上了一个台阶,训练热情高涨,战斗力急速生成。
然后便有了眼前令诸阁老尚书们震惊的、军纪与战力尽皆显现的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