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急于扩军,养兵的费用恐怕不够,大曌其余近百万军兵的欠饷不算,单只辽饷朝廷已经难以支撑,多有从内帑支出,陛下这亲军的费用又从何而出?如今辽事紧急,陛下所练之兵何时堪战还不确知,还是应该将钱粮用于辽东。”
孙承宗不了解王战练兵的具体情况,听说皇帝马上又要扩大亲军、占用钱粮,不禁为辽东忧心,担心远谋未成近忧却先生。
稍停数息,眉头紧锁的孙承宗又说道:“臣不知圣上所练之兵究竟如何,即便圣上真有数千强兵,然今日诸议,似乎还是稍嫌急了些。全大曌之田赋,全大曌之商矿,全大曌之军户,其背后影响的是全天下的读书人、全天下的士绅,臣恐国朝动荡啊!”
孙承宗说得客气,实际上在他心里哪是“稍嫌急了些”,而是认为皇帝明显操之过急了。
“哈哈,朕倒是忘了,还没让老师看过朕所练之兵,难怪老师没有信心,老师若是不累,这就随朕去看看如何?”
王战看得出来孙承宗的担心,知道孙承宗为什么会觉得动作太急了,立刻起身向外走去,要让孙承宗看一看。
“听说陛下军纪森严,万岁山军营宛如细柳营,外人难窥,今日微臣有幸,正要随陛下去见识一番。”孙承宗欣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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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校阅台上,孙承宗震惊无比。
孙承宗从未想到自己能看到如此精兵,事实上孙承宗从未想到世上能有如此精兵。
当王战一声令下,正在午间休息的五千人只用了不足六十息就集结完毕,根本不用三通鼓。
横行竖列如刀切一般、全军鸦雀无声的时候,孙承宗这位养气功夫深厚的饱学宿儒、阁老帝师的嘴就闭不上了。
随着一道道号令,大军迅速变阵,模拟防御、进攻、前进逼阵、击溃追击,直到最后火铳四段射实弹打靶,把八十步外的三重甲人形木靶全部击穿打倒,孙承宗已经口干舌燥。
孙承宗一言不发,都没跟皇帝打招呼,直接急急走下了校阅台,走向了远处被打倒的木靶,气喘吁吁地蹲下身来,吃力的拿起披甲的靶子,凑近眼前,仔细的看着弹孔,把手指伸进去一点点摸索,连着看了好几个,终于抬起头来,转身看着眼前的皇帝,双唇颤抖,眼含泪光,郑重其事地跪了下去。
“老师快快请起。”王战连忙伸手去扶孙承宗,孙承宗却坚持着磕了三个头才起来。
“老臣惭愧,老臣主持辽事数年也未曾练出如此强军,反而让朝廷困顿、让陛下为难。今陛下英明神武,练出如此千古未有之强军,造出如此犀利之火器,我大曌定当中兴,东奴可平,北虏可灭。”孙承宗心神激荡,话音颤抖。
王战还没什么,毕竟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新军战士们却不一样,听孙承宗说出“千古未有之强军”,周围的亲军侍卫都不自觉的把胸膛挺了挺——这可是一手打造了辽东强军,多次主持对抗东奴的孙阁老,他说是强军,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强军。
虽无什么惊喜,但听孙承宗如此说,王战心中也是高兴。以孙承宗的名望,他这几句话会极大的增强新军的信心。
“辽镇之事,实在是国朝上下、百年弊端之缩影,非是老师一人之责,老师不必过于自责。”王战劝慰孙承宗,事实上王战也真是这么看的,一个强盛的皇朝由盛转衰,岂是一人一事就能导致的?
“谢陛下。”
听了皇帝的“国朝上下、百年弊端之缩影,非是老师一人之责”,孙承宗感激无已,只觉自己的学生真是成了一代圣君。
安慰了老师孙承宗,王战转向自己的新军战士:“你们很不错,能得到老师的夸奖。不过不要自满,毕竟你们还没有亲手杀过东奴,要继续勤学苦练,等跟着朕亲手杀败东奴,那才是名副其实。把朕教给你们的歌唱一遍,然后回去接着午休吧。”
“谨遵皇命。”五千人声浪如一,哄然唱响“三大铁律、八项注意八大斩”。
随着嘹亮的军歌声响起,孙承宗凝神细听,频频点头。
新军唱完之后并未立刻散去,而是自然而然的列队走回自己的营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