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从心只觉有什么稍微阻了一阻刀滑下的趋势,却也不曾妨碍她完成这个动作。心中正纳闷,就看到眼前这人胸口喷出一道鲜红液体!
那是血!鲜血!人的血!
祁从心顿时懵了,在桃花岛上这两年,武功学的也算不错,但是像这样实战,还出血的却是头一回!一时间看到这么多血从人的身体里喷出来,她吓得不知所措,居然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她所使的那把刀正是两年前那伙人夜闯桃花岛时,他们的首领和黄药师交战时拿的那一把,以精钢铸成,吹毛立断锋利无比。是以那人被划了一刀,虽然不至于致命,却也流了很多血。
他后退几步,恨恨的瞪着眼前呆滞的姑娘,权衡再三,还是捂住伤口转身就跑!
祁从心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这是她第一次,出手伤人,第一次……她看着手里的刀,确实是把好刀,被划到的人流了那么多血,刀刃却依旧雪亮,不曾有半点污渍。她把刀翻来覆去地看,心中颤抖地意识到,这个江湖没自己想得那么美好。像这样的事情,现在有第一次,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不限于流血受伤——她可能会杀人,或者被人杀。
心漏跳一拍,她赶忙把刀收回鞘中,然后才意识到,这么一阵,车夫都不见人影!
自己是被坑了!一定是那车夫看出自己没什么江湖经验,就把自己带到这荒山野岭来,自己找借口跑了却让别人来结果她!最后到底是图财还是图色她也不清楚,但是,但是既然打了这种算盘,前来袭击自己的肯定不只一个人——刚刚只看到一个,一定是因为他们小看了自己,觉得一个人就足够。现在那人负伤跑回去,一定会叫人来的!
靠!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忍不住爆了粗口,祁从心转身抽刀斩断了马和车之间的桎梏,然后翻身上马,扯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口中大喝一声“驾!”然后——然后她差点没被马掀下来。
之前从来没骑过马,但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双腿跑步肯定不比骑马,而且她好歹也是学了两年的武,就不信制服不了一匹马!
也幸而这是匹早就被驯服了的马,闹腾几下还是乖乖跑了起来,而就在这时,祁从心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她悄悄回头,却见后面居然追上来一群凶悍的持刀之人!
果然是真的!要是被抓住她可就凶多吉少了!没有兴趣去拿这么一群人练手,祁从心越发着急地催马前行,而这马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后面传来的杀气,居然也加快了速度夺命狂奔!只可惜背上的人是个不认识路的,这么拼命跑了一阵子,总算是甩掉了后面那群可怕的家伙,却也跑到了林木丛生的山野深处。
觉得应该安全了,祁从心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双腿酸痛不已,下马的时候差点没掉下来。
马在啃地上的草吃,她就坐在旁边,揉着双腿,一边环顾四周,一颗心始终提着。不过过了好久,都不曾察觉有什么动静,她也渐渐放下心来,开始抱怨自己的处境。
不知江湖险恶就胡乱跑出来,她真的是太傻了!要是早知道——不,没什么早知道,决定是她做的,无论如何都要勇敢的面对。想起在船上做下的决定,她只能将苦水全部往肚子里咽。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她这也是在积累江湖经验不是?迟早有一天要出来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那个悠闲的岛上,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
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安定了一些。她站了起来,打算牵着马寻找回城的路。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刺耳的叫声。
“她在那!”
“快上!”
什么?!祁从心抽刀回头,却见几个拿着刀的人朝自己冲来,正是之前追自己的那些人,不过数量则少了很多。
这个发现让她多少松了口气,也没有立刻就跑,而是决定冷静迎战。
那些人朝她跑来,虽然气势汹汹,但是看他们的步法便不难发现,这都是些没好好学过功夫的人,拿刀的样子也是破绽百出。尽管看上去凶悍可怕,实则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不足为惧——在心头默念几遍,她强迫自己镇定,仔细注意那几个人冲来的样子,拿刀砍下的动作——
然后侧身闪躲,同时扬刀刺入最先一人打开的空门,又迅速抽刀,将他一脚踢开,紧接着挡住第二个人的竖劈,却不立刻躲开,反而大步迈前,横肘猛击他的胸骨,又抬腿踢向第三个人的小腿,然后又放弃这两个人,如风一般掠至第四个人眼前,冲他一笑,趁着他大惊的时候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又举刀一捅——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怠,只是祁从心做这些时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凭着身体记忆在行动。最后她闪出来,回头时脸上满是惊恐。而那几个被击中的人则纷纷倒地,在地上呻唤抽搐着,看上去一时不会有什么行动能力。
冷静,冷静下来——她逼迫着自己,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直到拿刀的手不再颤抖,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现在怎么办,逃走吗?可是把他们放着不管,会不会和之前那个人一样跑回去报信,然后就会有更多的人跑来追杀她?
那要怎样,难道要杀掉他们?她心头一颤,又马上摇了摇头。
不,不一定会这样。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厉害角色,这样的帮会,应该没有力量去持续追逐一个敌人吧?虽然自己打伤了他们的成员,但又没杀人,应该也不至于如此深仇大恨。
她退后两步,跑到马边上,牵了缰绳就想跑,可才迈出脚步,就又想到了什么,回过身来抓起一个刚要爬起来的人,拿刀抵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