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更热了,大街上弥漫着一股人畜屎尿的骚味和各种诡异的汗味体味,昨天又累又饿还没发觉,今天休息够了往街上一走还真是扛不住。
阎锡山应该是把山西张罗的很好的,这么一个内陆城市有着这么繁华的景象实属不易,可是人民的素质问题还是全国的共同硬伤,随地大小便依然盛行,这一点连北平和上海还有南京都不能幸免。
如果说黎嘉骏自己要拍民国片,街角的屎和墙上的尿渍是绝对要刻画出来的,让那群主角配角没事壁咚,呵呵哒,爽死你们!
太原的通讯处很小,仅有一间办公室,黎嘉骏过去的时候,发现只有一个大婶儿在烧水,办公室门紧锁着,并没有人。
“大姐,请问这里头的人上哪去了啊?”
“不知道。”大姐捅了捅煤炉的孔,擦了把汗,“早就不在咧,有小半月。”
“啊?那他住哪儿啊?”
“就住这啊。”
“可是……”她回头看看办公室门又看看大婶儿,“我是他同事,我想找到他,您知道他可能去哪吗?”
大婶瞥瞥她的红袖章,问:“你是他同事?”
“是!”
“那你咋不知道你们报纸已经停办咧?”
“……”晴天霹雳!
大公报停办?!你逗我!黎嘉骏差点仰天咆哮,她竟然熬跪了一个发行量过十万的报界大鳄!
“怎……怎么会……停刊?”黎嘉骏哆哆嗦嗦的问。
“不知道,你也不是第一个来找他的,喏,看这个,一般看了这个的就都走咧。”说着,她从煤块旁一个碗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她,“给。”
黎嘉骏接过纸,是近一个月前的大公报,上面竟然是天津版大公报的停刊公告,公告言简意赅,大概意思是秉持一不投降,二不受辱的精神,本报决意力主抗战,决不在沦陷区苟且经营,于八月五日停办天津版。
很好……那上海版大概不久后也要saygoodbye了。
黎嘉骏放下报纸,默默的摘下了手臂上的红袖章,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见鬼,她是真的自带debuff吗?为什么什么倒霉的事儿都能遇到!
好不容易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公司倒了!一般人一辈子也遇不到几回这样的事儿吧,如果大公报停办,那周先生呢,丁先生呢,楼先生呢,小冯呢?那些优秀的记者和摄影师呢?他们会去哪?大公报是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那么那些人不是去了上海壮大上海版大公报,就是分赴其他地方继续办报。
那么问题来了,上海处于战区,她联系不上,其他地方更不知道有没有人,所以她现在完全就是无业游民了。
黎嘉骏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可很快,连静静都成了一种奢侈。
晚上,周书辞和维荣终于回来了,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日军集结在山西东北部,天镇那儿要打起来了,所有人力物力都要动员起来,我们暂时不走了,你怎么样?”
黎嘉骏:“……”
“如果你离开,恐怕得自己走,如果不离开,安全起见,今天起你得跟着我们,”他皱皱眉,“听说你在齐齐哈尔干过文秘,会发报吗?”
“……学了点儿,很慢,得照着册子……”那玩意儿比五笔还难!还有,文秘不是干那个的!
“那就学。”他拍板,“我们不要没用的人!”
“我,我会拍照……”黎嘉骏小心翼翼的,“战场上的照片很鼓舞人的。”
“你能用相机砸死人吗?”周书辞冷声道,“那对战局有何用处!”
用处多了!黎嘉骏气结,她意识到周书辞可能并不想留她在这,但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现在气不顺中,看她正特别不爽,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忍气吞声:“我学!”
周书辞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扯扯嘴角:“那明日跟我来吧,至诚还没到,我与维荣有些散碎事交予你做。”
说罢,很自来熟的捞起黎嘉骏桌上的烧麦和荞面馒头,腾腾腾走了。
黎嘉骏这才发现,这小伙儿上面穿着长褂,不知什么时候,下面已经穿了军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