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好气地在他的腿上狠狠踹了一脚,陈柏杨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嗷嗷直叫,我说:“走啊,咱几个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陈柏杨挂在嘴上好些日子说要宰我一顿,我每一次都是死皮赖脸地装穷,他这次总算如愿以偿,而我竟觉得能被陈柏杨宰一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不大不小的火锅店的角落里坐着我们四人帮,老三老四欢乐得简直要唱歌,陈柏杨刚出院,还瘸着条腿,不能喝酒,不爽自己一个人不能喝酒,硬是把我杯子里的二锅头换成了橙汁。
我被辣锅里的涮羊肉折磨得眼泪就要掉下来,陈柏杨今天少有的沉默,一直坐在我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第三杯橙汁下肚,他不顾老三老四的疑惑,拉着我到火锅店门口。
我不满地咕哝:“喂喂喂,我吃得好好的你把我拉出来干吗?”
“我知道你的心不在这里,如果你放心不下的话,还是过去吧。”
陈柏杨想必知道今天是陆泽安的订婚宴。
我吸了吸鼻子,佯装无所谓的模样,正准备回去继续吃火锅,陈柏杨抓住了我的手,夜色中他的眼睛亮亮的,满是我看不懂的情愫。
“逃避不是办法。”
“这不是逃避,是他抛弃了我,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我。”
“你在说什么?”
“陈柏杨,你明明就知道,陆泽安接近我的目的。”
他愣了愣,随即表情就紧绷了起来。
我耸耸肩:“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陆泽安接近我的目的,那么现在我也不至于这么难过。”我不是在怪陈柏杨,我只是怪自己不争气。
他摇头:“不是这样的裴兮。”
“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了。他跟顾樱结婚,我祝福他。”
“裴兮!”他还想拉住我,却被我打了一下。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一点都不想说那个人。
老三老四吃得尽兴,回去的时候都醉了,陈柏杨和我叫了辆出租车把他俩送回家,这才慢悠悠地打道回府。
我跟他说我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寓里,没什么危险,他死活不听,非要把我送到家门口。
“进来坐坐吧。”我给陈柏杨泡了杯茶,他却一口也没有喝。
我试图找些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上学?”
“不上了。”他说,“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在A市了。”
“所以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我的鼻子酸酸的。
我知道陈柏杨不愿意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就像他当初说的,他已经尽全力去争取了,结果是什么他并不在乎。可他始终没有办法不去想顾樱,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她远远的。
无形之中,我和陈柏杨都成了逃兵。
“我还会在A市待一阵子,以后可能会回旧金山去。”
“哦。”我点头。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气氛尴尬得离谱。
“你其实在美国治疗那会儿就醒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让他们别告诉你的。”他说着,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放空,“刚醒那会儿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按照我这样的情绪可能会导致病情恶化,我怕万一还没醒几天就又去了,让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