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面上仍挂着惟妙惟肖的欢喜之意,它曾被当做表明心意之物,送给倾心爱慕的那个,可如今却又回到了手里,其中含义,不用言说亦很清楚了。
“阿徵要交给。”宋涧山柔声道:“收好了。”
摸着瓷润泽的轮廓,淡淡道:“他怎不敢亲自给。”
宋涧山没有回答,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旋过身子一枪探出,登时驿站的牌子被刺了个对穿,有个影子迅捷的越开,像是站那里很久了,只是黑暗中瞧不真切。
“打出听琴苑便跟了一路,”宋涧山冷然道:“阁下这般关怀二,不知有何贵干?”
那黑影动了动,向前走了几步,似是哼笑一声:“风云庄首席弟子,果真名不虚传,曲徵手下之,倒是有几分能耐。”
借着月光,瞧见那额头上一点殷红的朱砂,登时心中紧了紧。宋涧山自然也武湖会见过他,深知擎云厉害,当下二话不说便舞起长枪攻上前去。
二身形极快,一剑一枪打得眼花缭乱,融黑夜中很快便分不清谁是谁了。心中焦急,血月抓了慕秋,擎云却跟着们一路到了此处,他究竟想干甚么?何不宫中待乖乖送上门去,或者……他深知过去身份,想要一擒住独吞璞元真经?
黑暗中陡然燃起明净的火焰,风云枪法如同神迹一般,威风凛凛势不可挡。然擎云作为九重幽宫两大杀手之一,自然不是好相与的,他两剑化去攻势,唇畔漾起一个讽刺的笑:“宋公子,如此拼命,为的是曲徵还是为了……她?”
宋涧山不答,手下愈发凌厉。擎云轻巧的一并化解,竟还有心思言语:“可知道她是谁么?”
呼吸一窒,便听宋涧山哈哈一笑:“知道又如何。”
他身子腾空而起,一枪从天而至,直直刺向擎云心口。饶是对方反应极快,仍是被这势如雷霆的一枪擦破了衣衫。宋涧山落了地,朗声道:“便算她是阎王老子黑白无常,亦是的知己百万。要护她去九重幽宫救,休要挡去路。”
半晌只闻风声。
这世上当真有一种相知,不为男女、身份和立场所束缚。便如知他是宋涧山,或他知是前任血月一样。无论岁月与境地如何变迁,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微微弯了嘴角,这一晚上麻木的心境,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擎云收了剑,微微转向:“当真……要去九重幽宫?”
“不去,难道还指望们大发慈悲放了她么。”冷然道:“此事与她和金氏镖局毫无干系,别将他们牵扯进来。”
擎云不答,只是定定将望着。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穿过的身体看另外一个,眸光专注而炙热。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半晌无声。
他忽然道:“带去九重幽。”
还未待反应,宋涧山将枪身一横,怒道:“休想。”
“这里多纠缠一分,那边金慕秋便远了一分。二虽要走水路可快上半日,但到了九重幽山,雾霭迷障地势奇险,要上去亦是九死一生。”擎云慢条斯理道:“抓金慕秋虽是下的命令,但血月她向来厌恶比她美貌的女子,若瞧不顺眼她脸上划几刀——”
“跟去。”立时道。
宋涧山正欲说甚么,复又打断他:“九重幽宫若想杀,何必绕这么大弯子,更不会费这个心思抓慕秋引去。不是公的且宽心,不会有事的。”
擎云淡淡一笑,俊美中携了几分妖冶:“不错,只要去了,立刻便放了金慕秋。”
瞧宋涧山的面色,他仍然觉得不妥,凑近他悄声道:“放心,有真经做筹码。”
对于过去根本毫无记忆,更别提真经藏何处了,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他宽心。宋涧山微微点了点头:“眼下担忧金慕秋,拦不住,一切自己小心,和阿徵定然会去救的。”
听到那个名字,心中猛然一颤,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笑了笑走到擎云身畔,他拉住上了马,很快便飞驰而去。
不过半个多时辰,已达渭河河畔。
擎云身后,越过腰间的手握了缰绳,只是纵马狂奔,一路没有言语。待近了船只,只觉背心一紧,他拽了的衣衫腾空而起,稳稳落渔船之上。那船家似是他已然打点过的,见了二未露丝毫异色,收了船锚便去起帆。
不禁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正欲套他几句话,便觉身子被猛地翻转过来,狠狠抵甲板上,擎云欺身上前,有些急迫的道:“……当真不记得了么?”
他的面色月光下更显苍白,衬得眉心朱砂如同鲜血一般,有种妖异的美丽。脑中一痛,隐隐觉着熟悉,却甚么也抓不住,只是使劲儿挣扎了几下,冷道:“放开!”
说这句话,只不过为凶他一凶,给自己涨些气势,然却不想他怔了怔,竟真的松开了手,赶紧从甲板上爬起来,站得离他远了一些。
“若是过去,只怕还未近身,便被一刀逼退。”他俊美的容颜有一丝怅然,随即便转为满满的森冷:“当真……是全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