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私欲毁掉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而施害的这个人,还是被他奉为信仰的母亲。
可是……他明明可以不这么偏激。
黎温荞吸了吸鼻子,踌躇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托娅,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托娅么?”
黎温荞摇头。
“因为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刻,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生活。”
黎温荞抿紧了唇,恍惚间,她想起曾经。
曾经,裴燃跟着母亲来到草原,那个时候的他很瘦,在一群男孩子里显得纤细窈窕,再加上他皮肤白皙,不少男孩子拿他打趣,不让他碰他们的马,说他是个小姑娘。
是黎温荞牵着自己的小马,把缰绳塞进他手里,并义正言辞警告那些比她高出一头的男孩子,不准再叫朝鲁‘小姑娘’。
她牵着朝鲁的手,告诉他草原上的男孩子喜欢比试什么,什么样的人会令人信服。
从那以后,朝鲁就像长在了马背上,他几次从马上摔下都没有哭,而那不离手的弓箭也将他的手磨出了厚厚的茧。
再之后,整片草原上没有一个人敢嘲笑他,说起朝鲁,大家都不约而同竖起大拇指,说他是真正的男子汉。
想到这里,黎温荞心中酸涩。
明明是那样倔强炽烈的少年,如今却双手沾满鲜血。
“裴燃,让那些人收手吧,别再错下去了。”
说罢,她再次抬眼望去,只见他猩红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泪。
就在黎温荞想继续劝说时,他突然拉下了枪栓,而那枪口依旧指着叶寒西。
黎温荞浑身战栗,“不要!”
话落,那件带着乌木香的西服外套再次盖在她头上。
就在她想站起身挡住枪口时,耳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大的枪声震得她双耳一阵轰鸣!
“寒西!”
黎温荞惊叫着扯开外套,映入眼帘的,是满车厢的鲜血,以及一双突然伸过来的手臂!
温热手掌挡住了她的视线,隔着车窗,她被拽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淡淡沉水香扑面而来,她整个人松了口气,转而变成另一种怅然。
耳朵里的轰鸣声还在继续,她隐约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以及男人沉磁嗓音念着她的名字。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的,被这一片噪杂淹没……
梦里,她站在一片荒芜之中,那个男人早已不见。
她抬眼望着西沉的太阳,又垂眸看向地面。
染着橘光的草丛里,是细碎石头拼起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