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径蹲下,“这位大哥,你是怎么了?”
拉煤人垂着的头抬起来,看一眼韩远径,不吱声地又低了下来。
旁边有看热闹的说:“撞着人家狗了,跪着吊丧呢。”
李乐桐瞪了那人一眼,看热闹的说:“你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他跪的。”
韩远径站起身,对狗主人说:“这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狗主人吐了开心果皮,“你问他我逼他了没有?是他自己自愿的。不信你问他。”女人用脚尖指了指地上跪的那人。
拉煤人声音低沉,“大哥,是俺自愿的。”
李乐桐说:“怎么回事?”
另有一个看热闹的说:“他没钱赔,跪了,就不用赔了。”
李乐桐看着地上像雕塑一样的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女人的声调像吐芯子的蛇,“就是,没钱,难道连歉都不用道了?让他跪一会儿,还是便宜了他。我这狗可是纯正的进口货。”
韩远径盯着她,“道歉就要下跪?”
“那我的狗白死了?他要是有钱,我还乐意收钱呢。要是不乐意跪,行啊,拿钱。起来,拿钱。”
跪在地上的拉煤人仍然低着头,“大哥,俺愿意跪,你别管了。”
看热闹的人都不说话了,静悄悄地看着。李乐桐的手下意识地碰了碰韩远径,让他攥住了。
“你的狗要多少钱?”
“十万。”女人眼皮一翻,又吐出个开心果皮。
“一条狗,值十万?”
“我这狗是纯正的进口货,还是最爱我的人送的,有纪念意义。狗死了,我有精神损失。”
李乐桐忍不住,“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女人斜着眼,“不过分,他别轧死啊。哼!”
韩远径声音沉着,“给你五千,你走。”
“五千?哼,你当我是要饭的?”女人瞪大了眼,“这狗吃狗粮都吃了不止五千,你拿五千打发谁?十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韩远径扭头,“桐桐,打110。”
跪着的男人忽然转了过来,“大哥,俺求求你了,别管了。她说了,俺只要在这里跪到半夜,她就免了俺赔狗的钱。你就别管了。俺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女人幸灾乐祸,“是吧?你这三轮是黑车吧?叫警察正好,来抓你。”
李乐桐感觉出韩远径的手越来越用力,手心也逐渐冰凉,他放了李乐桐的手,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银行卡,“桐桐,去取钱。密码是你的生日。”然后,又加了句,“要小心。”
李乐桐咬住了嘴唇,一言不发,扭身就往学校里走。
这里离学校东门很近,从东门进去,行政楼里就有ATM机。李乐桐一路小跑,取了钱,回到现场。
韩远径蹲下,“大哥,今天这事儿,无论警察最后怎么处理,结果由我替你兜。你放心,即便你这是黑车、撞死了她的狗,你也不用坐牢。狗不是人,不应该由人给它下跪。”
拉煤人迟疑着不敢相信,韩远径说:“你不信我,你怎么就信她?你怎么知道你跪到半夜,她不会再报警?大哥,有的人就是拿人当玩物,你越是对她言听计从,她越觉得可以欺负你。你不能相信她。”
拉煤人还是犹豫,“大哥,你真不骗我?”
韩远径指着李乐桐的包,“钱就在那里。正好,现在有这么多人见证,我们叫警察来。如果我骗了你,我会让这些人笑话死。”
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地说:“对,我们给你作证。起来,和这个女人论一论。”
拉煤人站了起来,跪的时间有些长,起来时他略一趔趄,韩远径赶紧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