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为什么要对她如此的残忍。
她连在这个世界上喘一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感受一下她的拥抱,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晶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滚落。一张本就素净得苍白的脸颊上此刻更是一丝红润不见。身子随着痛哭而紧紧的抽搐颤抖的。由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浓浓哀伤气息将整个房间所渲染,一时之间,那些盛开得娇媚的花骨朵儿也黯淡了下去。
不远处的欧纪斯看着她,两道英气的浓眉邪肆飞扬之下,一双幽深的目光之中散出心痛的光芒。虽然不舍她继续这么痛哭下去,但是他更不愿意看到她将所有的情绪压抑在心底。
这样发泄,如果能够减轻一点她心中的痛苦,那让她这么哭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欧纪斯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默默的走出了花房。
这一夜,白水心在花房里整整待了一夜,而欧纪斯就在外面守了一夜。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却是犹如蒙着一层灰纱似的,暗沉不显明亮。一大早,阮家就迎来了一位客人。不过真要说客人的话也算不上,因为那位客人就是住在隔壁的欧纪斯。
欧纪斯连早饭都没有用就过来拜访阮老爷子。熬了一夜,又吹了一夜的冷风,他的气色很是难看,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只是即便头脑晕眩,但欧纪斯那一双曜黑的目光之中却闪烁着郑重的光芒,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欧纪斯的脑子里反复的放映着昨晚白水心那悲恸不已的泪容,心口随之阵阵的泛着疼痛。他已经想好了,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了,然后好好的跟自己深爱的女人重新开始,哪怕她仍旧不打算原谅自己。
正想着之时,一道沉稳有力的敲击声从不远处传来,紧跟着是一道缓慢却沉着的脚步声。欧纪斯回过头,当看到那一抹藏蓝色的身影之后,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就那么挺着笔直的背脊站在那里,直到对方走近了,这才带着敬意的唤了一声。“阮老爷。”
被唤了声的阮老爷子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完全没有一丝的情绪。兀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之后,这才扬了扬下颚。
见状,欧纪斯明了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在位置上坐了下去。
两人坐下之后,管家随即送上了两杯热茶。阮老爷子一个眼神,管家会意的将四周正打扫的女佣支开,不过十秒钟的时间,偌大的客厅里便只剩下欧纪斯与阮老爷子两个人。
阮老爷子什么话都没有说,便径自拿起茶杯。晃动了下杯中墨绿的茶叶,吹了口气,然后轻抿了口。整个过程之中,他完全没有看身板直挺挺,表情严肃认真的欧纪斯一眼,就像是他完全不在场一般。
虽然对方完全没有看自己一眼,但是欧纪斯的双眼却是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主位上的阮老爷子。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话语都没有,无形之中给他的压迫感更是让他神经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虽然之前也曾多次的因为各种的其他事与他肩并肩的对坐,然而这还是欧纪斯头一次觉得对方原来如商场上所传闻的那般阴冷,仅是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畏惧。欧纪斯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就像个做错了事乖乖等待着长辈训斥的孩子。
将近一分多钟的沉默,欧纪斯却觉得像是间隔了半个世纪似的。就爱他等不下去的想要打破这份沉寂之时,阮老爷子忽然放下了嘴边的茶杯,然后斜眼,用不咸不淡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你也喝点。”
阮老爷子突然的一句话叫欧纪斯一滞,下一秒,他点点头,应声:“是。”敛下眼眸,端起茶杯,如同阮老爷子先前所做了,轻轻啜饮了口。一口热茶饮进口中,温热滑过他干涩的喉咙,流进从昨晚开始就什么都没有的胃里,顿时让他难受的身子舒服了不少,原本僵硬的身子也才稍有缓和。欧纪斯又是一连的饮了好几口,直到身子完全放松之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哒。”的一声,茶杯在红木茶几上放下的声响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阮老爷子那一道冷冽的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
“我听之情说过那是怎么一回事了。”阮老爷子说话的同时,只见欧纪斯的身子猛地一怔,再度变得笔直。虽然已经年过七旬,但是老人家的眼神却是好的很,自然没有放过他脸上的惊慌之色。紧接着,他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欧纪斯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我还是想听听看你对于那件事的想法。”
再来之前,欧纪斯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然而经他这么一问,他还是不由心虚的将视线垂直落下,最后摇了摇头:“我无话可说。”话语之中满是郑重。
闻言,阮老爷子一道浓眉往上斜挑。“不解释?”
三个字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完全的铿锵有力。
解释就是掩饰,况且事实就摆在那里,他无法昧着自己的良心再去做多余的挣扎。
欧纪斯随之点点头。“事情我做了,但请您相信我,我并不是有意为之的。”如今,他只能说这么句话。
欧纪斯的话语刚落,只听得一声“砰!”的声响,原本被阮老爷子搁置在一边的黄梨花拐杖不知何时被他拿在了手中,而那重重的一声响,正是他用力敲击茶几发出的声响。
“哼!你好大的胆子!”阮老爷子的面色一下子平静不再,两道粗眉紧紧的在眉心打成了死结,一双眸中散发出冷厉的光芒。因为愤怒,他的脸色在瞬间变成了青紫色。“情情再怎么说也算得上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对她做出那种事来!”要不是事情被无良的记者曝了光,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后来想要叫他过来讨个解释,却迟迟到今天才过来。
阮老爷子狂怒的反应在欧纪斯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太大的震惊。此刻盛怒之下威严尽显的他相较于之前沉静得默不作声的他,要让欧纪斯容易接受一些。
欧纪斯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一脸狂风暴雨的阮老爷子,不卑不吭的说道。“正是因为我将情儿视作妹妹,所以才无法原谅我自己。不管是对情儿,还是您,还是死去的芯儿,我是万般的内疚。”欧纪斯在说之时,眼底满满都是愧疚之色,让人不容忽视。
阮老爷子一双喷火的眼眸死死的瞪着一脸歉意内疚之色的欧纪斯,半晌,低低的从喉间滚出一句话。“所以你打算如果给我一个交代!”
欧纪斯事情也料到了他会问这个,所以连一丝迟疑也没有,便突然起身。在阮老爷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屈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见状,阮老爷子眼底的一片猩红倏的褪去,转而是不敢置信。一向心高气傲,比谁都来得尊贵的他此刻竟然会跪在他的面前,这个意思就是……阮老爷子蠕动了下双唇,只是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欧纪斯严肃的说道。
“一切都是我的错,但原谅我不会对情儿负责。要打要骂,我任您处置。”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显然,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欧纪斯的这一句话整个刺激到了阮老爷子,一霎那间,目光之中满是狠厉之色。
“你以为我不敢!”他拔高了音量,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庞因此而狰狞。看着欧纪斯半天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咬牙切齿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还是你以为我会因为芯柔的关系就放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