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与李志远素来不对付,对方不是善茬,把李志远看中的一个学生妹给糟蹋了,李志远找四叔主持公道,张毅却是存了毕业跑路的心思,仗着人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偷出一堆欠条去要债,打算拍拍屁股拿钱走人。
四叔震怒,李志远乐的看热闹,然而没高兴两天,四叔就派他去解决了张毅,这事干得好干不好,李志远都骑虎难下。
文化站外有面墙,仿照故宫九龙壁雕了个盗版。
龙头似龟,胡须似鲶,尾如壁虎爪如鸡,涂上赭红、铜绿的颜料,在月色中,成了一堵通往虚幻世界的界碑。
凌霄左手捏着张毅的照片,状似在记他的长相,特征,右手却在兜里隔着金纸摩挲刀刃,茧子粗硬,割进去的过程仿佛在磨一块橡皮。
他隐进墙壁的阴影里,低声问:“确定张毅会在周七下午坐火车走?如果你骗我怎么办?做完后怎么找你,或者四叔,怎么拿钱。”
李志远夸他谨慎,有大将风范,耸肩拍他的肩膀。
“成了绝不会亏待你,退一步说,就算搞砸了,你又有什么损失?哥有必要骗你吗,上次来找你不也是同样的目的。逢亭除了我,还有谁认识你?支你个招,帽子口罩戴好,千万别穿校服,干完就走,等哥联系。”
凌霄道:“我会提前去踩点,如果情况与你说的不符,算计我,想好自己的下场。”
“佩服!就说聋哥这气势,有什么事干不成的。”
李志远笑嘻嘻搂过黑桃,学她刚刚拍凌霄胸脯的动作:“就要有这个气魄,哥等你好消息!”
军刀收回刃,凌霄靠在九虫壁上想了很久。
右转头,看向大巴车固定停车的小桥,这条路往南,通往庆平市,往北,终点是聂河,中途经过逢亭、同德,一连串乌烟瘴气的小镇。
这就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漫无目的地走进文化站,陡然发现健身器材比记忆中矮了许多,凌霄才惊觉日子在指缝中溜走。
当初花印在这里跟人轮番打乒乓球,那个李东,毕业后去哪里了?好像没念书了,自然而然地,这些人慢慢退出生活,带走了他们的记忆,除了一张满纸荒唐的同学录,什么都没留下。
“滚……滚!去你妈的!恶心!去死!”
凌霄迷茫站在石子路上,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怎么好像,听,听见了花印的声音?
更重要的是——
他怎么可能听得见声音?
那如闪电般转瞬即逝的呼喊声,凌霄在脑海中搜寻,从没听过类似的,再侧耳,便连风往哪儿吹都摸不清了。
实际上,他越走近乒乓球台,这声音就越大,越激烈。
“放开我!——放开我!”
花印整个人被压在球台附近的地面上,猛烈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