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老爷额上青筋暴起,这哪里还是亲兄弟!他忽一把推翻案几,又一脚踹倒椅子,要不是他还要起复,他不能留下道德污点,他真想和这大哥恩断义绝!
“你若还有脑子,”乔三老爷指着乔大老爷,恶狠狠道,“吃了贺家的也够多了,之后不许再与贺家勾结,不要再落下点墨!任谁人问起,都不许再说沈家不是!”
乔大老爷鼻子里哼了一声,耷拉着眼睛,不回应。
都走到这步了,左右沈家也得罪了,左右沈家也没官儿了,若还有银子拿,他为什么不拿?他又不需要起复。
乔三老爷几乎一瞬间就看穿了乔大老爷的想法,恨不能打死他,强自忍了又忍,道:“愚不可及,你当沈家只乔家一门姻亲?!”
乔大老爷这才抬了眼皮,望向乔三老爷。
乔三老爷话里的寒意几乎能凝成冰碴子,“若不想家产尽失被撵出京城,你就什么都别做。”
他眼里同样寒芒闪闪,“待我起复后再说。姐姐受的委屈当然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等我,起复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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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坊,沈府
就在外人百般揣度沈家时,有徐氏坐镇的沈府里并没有半点慌乱。
经历了沈邦、沈沧父子两位九卿亡故后沈家地位一落千丈的情形,徐氏对二老爷的去职显得无比淡定。
原本,梁氏的事,她就有心理准备,那是早晚会被翻出来的。就算乔氏没的早,梁氏被悄悄扶正,都未必能彻底抹平,何况这会儿乔氏还在。
沈瑞快马疾驰回家时,就见到家中一切如常,母亲徐氏脸上甚至半点忧愁也不曾有。
“只是小看了贺家。”徐氏只叹道,“贺家这手声东击西玩的漂亮。咱们只道他会去挖旧事,损沈家根基,却不成想,他是要推倒沈家官场梁柱。”
沈瑞咬牙道:“贺东盛这小人,惯会挖人阴私。”
梁氏的事沈瑞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沈洲私德有亏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孙氏也扯了出来。
孙氏与沈洲曾经的婚约大白于天下,这让为孙氏子的沈瑞格外难受。他并非古人,没有母亲曾经被悔婚、名声不够洁白无瑕的尴尬与耻辱,只有对贺东盛一定要拖已故的孙氏下水的愤怒。
三老爷沈润初时也极为愤怒,被徐氏说了一顿后,也不轻易动怒了,只对沈瑞道:“我已经派人往贺平盛那边去了。贺家欺我沈家如此,断不能放过他丝毫。”
沈瑞点头道:“瑛大哥那边一得到二叔去职的消息,肯定也会紧着行动的,并不用咱们这边安排什么。”
他顿了顿,先前只打发了李昌回来报个信,现下便向徐氏和三老爷将这两日查的灾民诸事简单说了。
沈瑞道:“我准备将这些事写成条陈,通过张会递给皇上。还有对西苑诸事的补充。”
徐氏目露赞许,点头道:“这样才好。不能被贺家打乱了咱们的步调。”
沈瑞应了一声,又道:“灾民虽是平阳府的,但是赈灾不利,致使灾民上京,沿途各府及山西布政使司也要吃挂落。珹大哥那边……”
沈珹被外放山西布政使司参议。沈洲去职后,沈家官场上梁柱就只剩沈理与沈珹。
沈理是阁老女婿,等闲不会有人去动。沈珹却不好说。
贺南盛能在南边害了沈珺,可见贺家与沈家宗房这点子亲戚关系也薄如纸了,贺东盛若欲再下一城,动手扳倒沈珹也未可知。
徐氏面色凝重。
三老爷却摇头道:“这件事错无可辩,若是皇上追责各府,珹哥也只能认了。况且,就算没有贺家,也有旁家。多想无益,瑞哥儿,且先做好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