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去了上房。
上房里灯火通明,徐氏与沈沧都已经起了,夫妻两人坐在罗汉榻上说话。玉姐儿也在,就在徐氏下首的锦凳上。
沈沧并没有咳,脸色儿依旧带了红润,不过眼下乌青却是遮不住。
红云见沈瑞来了,放了锦垫在地上,玉姐儿早已起身避开,沈瑞对沈沧夫妇行了跪拜大礼:“父亲,母亲,儿子下场去了……”
沈沧摸着胡子道:“瑞哥儿辛苦了这几年,如今也当到了金桂飘香时……”
徐氏则是下了罗汉榻,亲自来扶沈瑞:“不求我儿显达,只求平安去、平安回,勿要让老爷与我牵挂。”
“谨遵父亲、母亲教诲!”沈瑞再次叩首,才扶了徐氏的胳膊起身。
外头“嗒嗒”的脚步声起,三老爷与三太太来了。
“虽不能亲眼见瑞哥儿下场,府里这几步还是要送!”三老爷带了喜气道:“数日淫雨霏霏,今日终于雨歇,真乃吉兆!”
三太太也道:“彻底住了就好了,天气转暖,也省的瑞哥儿在考场遭罪……”
该交代的话昨儿已经都交代,眼见时辰不早,沈沧摆摆手,道:“去吧,贡院外入场人多,早去早下场,也省的排在后头苦等……”
“诺。”沈瑞应了,从上房出来。
除了沈沧留在房间里没出来,其他四人都送了出来。
大门口,马车早已经预备好了。
除了二管家与几个健仆之外,长寿与长福也都在。考篮都是早预备好的,一模一样的两份,以备不时之需。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沈瑞上了马车。众仆从骑马相随,一行人出了胡同口。
直到看不见人,车马声也渐消,三老爷与三太太才扶了徐氏转身。
众人的脸色都很沉重,三老爷道:“大嫂,瑞哥这已经下场,让大哥告假休养吧。就算每场之间瑞哥儿要家来,也是暮归朝出,吩咐下人瞒着就是……”
徐氏摇头道:“你大哥的告病折子已经拟好,要等十五才肯递上去……”
就算瞒着沈瑞又如何?旁人才不会理会那么多。这边嗣父告病,那边嗣子继续乡试,过后可是说不清。
三老爷握了握拳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只盼瑞哥儿成绩好些,让大哥心里也欢喜……”
离天亮还有些功夫,三老爷与三太太回东院去,玉姐儿扶着徐氏回了正房。
将到上房时,玉姐儿低声道:“母亲,因三哥之事,二哥心里多有愧疚;如今父亲的病瞒着二哥,二哥知晓后定是难安……”
“这是老爷的决定,我不愿逆了他的心思。”徐氏拍了拍玉姐儿的手,道:“你二哥那里过后我会宽慰,只是苦了你了……”
虽说长幼有序,可在婚嫁上也不是定要序齿而来。
做弟弟的少有先与兄长迎娶的,可做妹妹的却并不一定要等兄长成亲才能出嫁。加上沈家情形特殊,兄妹两个相差不过一岁,可沈瑞却定了一个年幼未婚妻,要是等到沈瑞迎娶完玉姐儿再出嫁,就要等到三年后。女儿芳华有限,那样就太晚了。
毛迟是长子,今年已经十九岁,实不算小,毛家盼着长媳早日进门。前年冬毛迟回南边应童子试前,两家就已经议好,不管毛迟能不能参加乡试,婚期都定在今年,等玉姐及笄后就出嫁。
玉姐生辰在八月底,还有大半月就及笄。
毛迟现下还在南边,今年秋闱也要下场,等到回京,早说也要十月底十一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