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太太怒极而笑:“去尚书府里耍威风,还真是兄妹情深!”
“太太,二老爷、三老爷可是急的不行……”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管家即便是下仆,可也不愿将乔家自寻死路,巴不得自己太太出面平定此事。
乔大太太本也惊怒中带了几分焦灼,然后听说乔二老爷、乔三老爷的反应,她反而冷静下来。
她挑了挑嘴角,嗤笑:“那就让他们急一急,都是小心眼的蠢东西,那点私心盘算哪里上得了台面?又是置产、又是攒私房,生怕谁分了他们的好处。之前将这边当成落魄户,着急忙慌地搬出去过好日子,如今也当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母镇定,管家也安心不少。
大老爷纨绔半辈子,要是没有老太太与大太太先后当家,压根无需等到今日,乔家早就败了。
在乔家长房,大太太说话向来比大老爷说话管用。
别看大老爷这半年在家里吆三喝四,威风凛凛,那不过是大太太不计较。要是大太太真是“以夫为天”的柔顺妇人,也不会弹压了大老爷三十年。只要大太太这边拿定主意,有无数的后招能收拾得了大老爷……
*
前院客厅,乔二老爷与乔三老爷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还不见管家回来。
乔二老爷想着长嫂的为人秉性,皱着眉,心中暗道棘手。
乔三老爷在外人面前是谦和君子,可在自家人面前并无多少掩饰。他心中火气越旺,怒道:“这狗杀才却哪里请人了?”
乔二老爷苦笑。
乔三老爷则是忍不住,起身道:“二哥,既是大嫂不出来,咱们就进去!这可不是能避开享清闲的时候!”
叔嫂都上了年岁,倒无男女之间的避讳。方才之所以没有直接登堂入室,为的不过是如今已经分家,算是两家人,当守一个“礼”字。
乔二老爷隐隐猜到乔大太太的用意,想要与三老爷分说一二,可是却不敢去赌。万一猜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他便熄了声,沉默地随着三老爷身后,去了内宅。
没等到上房,就见四、五个婆子婢子站在廊下,神情惶恐不安。
上房里隐隐传来哭声,乔二老爷眼中多了几分意外,乔三老爷的脸色则是越发难看。
廊下婢子早进去通报,哭声嘎然而止。
乔三老爷的心越发沉重,面皮也耷拉着。乔二老爷则是脚步有些发飘,难道乔大太太也辖制不了乔大老爷了?
这会儿功夫,一个婢子闪身出来,对乔二老爷、乔三老爷福了福道:“见过二老爷、三老爷,太太方才小憩,如今正梳洗,请两位老爷稍后。”
乔二老爷、乔三老爷抬头看了看天色,齐齐无语。
这不早不晚的,是小憩的时候?
一会儿,又要婢子端水进上房。
这回乔二老爷、乔三老爷倒是没用得多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婢子出来相请。
这一罩面,乔二老爷、乔三老爷就察觉出不对。
乔大太太虽面带了笑,是穿着家常衣裳,脸上却涂了一层粉,眼圈也泛红。再看屋子里,堂屋与里屋之间做隔断的多宝格上,空了一半,剩下的都是笨重东西。
乔三老爷唬着脸道:“大哥来嫂子这么闹了?”
乔大太太忙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好好日子不过,闹什么?”
乔三老爷皱眉道:“我看大哥他就是不想好生过日子,这才里里外外的折腾!”
乔大太太笑容勉强,幽幽叹了一口气。
乔二老爷却在偷偷打量乔大太太,心中越发没底,这是做戏呢?还是真有其事?
不管如何,乔家真正能制约乔大老爷的只有乔大太太一人,这点管家既能看出来,也瞒不过心思细腻的乔二老爷。
乔大太太不愿讲丈夫是非,乔三老爷却不肯给兄长留脸面,吧啦吧啦地将沈家之行说了,重点讲了乔大老爷的心血来潮与沈沧听到“大归”的话后诡异的沉默。
一口气说完,乔三老爷满脸痛惜道:“大嫂,难道只有大哥是姐姐的同胞,我这个做弟弟的就不是?可姐姐确实犯错在前,大表哥、大表嫂如此处置已经是给姐姐体面,还要如何?沈家四哥虽只是襁褓婴孩儿,却是尚书府唯一亲生血脉,沈三又是那样的身体,姐姐竟然连药都买好了,到时沈家四哥万一有个好歹,沈三也不用活了……”
乔大太太听得呆住,虽晓得定是乔氏有不妥当处,却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难道真当沈沧夫妇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