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瑞说想要明日出城,徐氏并不觉得意外;不过待听说想要同几个族兄弟一起去,徐氏不免沉吟,道:“可是珏哥那里也听了闲话?这是恼了?”
沈瑞摇头道:“闲话听了,恼倒是称不上。只是侄儿想着如今春光明媚,大家去郊外转转也没有坏处。再说三叔这几日欢喜,也该让他松快两日,好好陪陪三婶。”
徐氏是当家主母,这沈宅里发生的事情,只要她想知道,又哪里瞒得住?
因此客院那里有人说闲话的事,沈瑞就没有否定。
徐氏想了想道:“那就明日去,后个正式祭拜完就得回来……到底你大伯这里是升迁之喜,即便不请外人,姻亲好友也要请几桌,你们几个还需回来给我搭把手……”
沈瑞自是点头应了。
眼见徐氏没有其他交代,沈瑞心中不由诧异。
难道这祭祀可以声张开了么?那之前徐氏要带他出门时怎么半遮半掩?
他哪里晓得,徐氏要瞒的只有二太太一个。
而在这个家里瞒住二太太,也不是什么难事,徐氏才没有交代沈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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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房里,二太太歪倒在榻上,看着窗外石榴树,神色惘然。
旁边一个妈妈坐在小杌子上,拿着美人锤给二太太敲腿:“太太,真的打发赵家的去房山庄子?”
二太太瞥了她一眼道:“还不知足?是谁让她去搬弄口舌?连带着我也跟着没脸。要不是看在妈妈情分上,我早就交了她们一家身契出去,任由大太太发卖!”
这妈妈陪着小心道:“赵家的也不过说了一句实话……三太太这不是有了么?同那些族中少爷相比,那才是二房亲生骨血。要是个姐儿还罢了,要是个哥儿,难保大老爷、大太太不后悔……那可是亲侄儿呢……”
二太太冷哼道:“珞哥也是他们的亲侄儿,珞哥走了也没见他们哪个真心疼了,都是虚的……”
她能说大老爷、大太太不是,那妈妈却是不敢接话。
二太太看了她一眼,自是晓得她的顾忌。
大老爷与大太太是当家老爷、当家太太,待下人向来苛严,这些人即便是在私下也不敢讲那两位的不是。
只是三老爷、三太太成亲多年,都没有动静,怎么珞哥走了没多久,就有了喜了?
二太太想到一个可能,觉得醍醐灌顶一般,眼泪已经涌出来。
那妈妈是她的陪房,晓得自家太太是个爱伤怀的,忙劝道:“老爷不在,太太也当好生爱惜自己……”
二太太抚着胸口,带了几分热切期盼,看着那妈妈道:“会不会是珞哥晓得我舍不得他,又回来投胎了?”
“啊?”那妈妈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二太太说完这一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满脸懊恼:“都是我不好,我早些将老爷从书房拉回来,说不得珞哥就投胎到我肚子里了……”
那妈妈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是犯嘀咕。
自家太太竟然还想要老蚌生珠?也不瞧瞧一把年纪,都四十好几的人,倒好意思当着旁人的面说拉男人睡觉的话。
“定是珞哥回来,想要投胎到我肚子里,却是不能才去了北院……”二太太面上露出痛苦之色,眼泪跟珠子似的,一滴滴落下。
那妈妈听着这话不对劲,可晓得自己太太素来主意正,听不得人劝的,只能奉承道:“大哥最是孝顺,定是舍不得太太……”
二太太闻言,已经带了几分迫不及待,立时起身拭泪,道:“快去寻两棵好参、半斤燕窝,我要去探望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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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稍间,三太太与三老爷坐在一处,正专心致志地听郭妈妈讲孕妇注意事项。
郭妈妈昨天中午就搬回沈宅,宽慰了三太太一下午,才劝得三太太下了炕。
说句不夸张的话,对于这个“意外之喜”,三太太不只是喜极而泣,而是患得患失地厉害,甚至连打喷嚏都不敢打,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孩子。
郭妈妈见她如此,不免心忧,面上却丝毫不敢带出来,拍着胸脯道:“我养了三个哥儿,太太只管听我的……”
三太太面对乳母,也跟有了主心骨似的,吃口饭、喝口茶的都要先要郭妈妈先看过。
三老爷见妻子如此,也深受影响,围着郭妈妈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