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点都不会骗人,为什么还要装下去?”相思忽然直截了当地道,“是不是又要打仗?”
“不是!”宿昕忍不住开口,又懊恼地将茶杯重重放回桌上,“跟打仗也没有关系。”
“那您为什么心事重重的?”相思不由得攥着手指,“大人最近还不能回来?还是万岁又要降罪了?”
宿昕欲言又止,注视了相思好一会儿,哑着声音道:“……事情比你说的,更严重。”
相思愣住了。
宿昕紧蹙双眉,犹豫了许久,才道:“相思,我前几天从宫里得到了一个讯息。”他顿了顿,艰难地道,“他们说……江怀越在返京途中遭遇追杀,坠入了大凌河中。”
相思一下子浑身发凉,声音都发抖了。“……怎么会这样?!他被救上来了吗?”
宿昕沉默着摇了摇头。
她骤然错愕地睁大眼睛:“你什么意思?大人他是懂水性的,就算受伤了,也不会……”
“相思。”宿昕低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语,“随行士兵们搜寻了许久,两天后在支流发现了他的,尸体。”
“你在胡说八道!”相思像疯了一样厉声叫起来。
她嘴唇发白,身子发颤,是宿昕自从认识她以来,从未见到过的模样。
“我说了他懂水性,怎么可能死在河里?!那时候他在辽东,他跟我一道,被女真人穷凶极恶地追杀,那么多的敌人围追堵截,大人他都能保护着我死里逃生!你现在说,他在返回京城的途中,坠水死了?!”相思眼里都是泪花,却坚持忍着没有落下,可是她那语声悲凉,近乎崩溃的模样,让宿昕不忍多看。
他无力地坐在桌边:“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消息是从余德广公公那里传出的,他向来稳妥可靠。万岁爷知道了也很震惊,正下令彻查,很多朝臣也听说了,都在私下议论……听说,他的棺木已经在返京的路上了……”
“我不信,不信!”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染着丹红的指甲几乎要断裂。
呼吸间唯觉冰凉刺骨,浑身上下好似被千万道冰针扎透一般,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难以支撑。她竭力扶着桌子想要稳住自己,可终究还是晕眩着跌坐下去。
宿昕连忙上前搀扶,相思却咬着唇,眼神冷彻地站了起来。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可总是瞒着也不行……”宿昕自责地叹息。
“小公爷……”相思撑着桌面,眼前又一阵发黑。然而她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我……除非我,亲自看到他,被送回京城。您明白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就算棺椁回京,相思难道还能公然当街拦住,打开棺木核验吗?宿昕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唯恐又将她刺激到。
“我明白你的心思。这样,你先坐下休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