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人为她挂起了灯笼。身边还有孩子。
他有些想笑。
不是没有想到过,她或许早就成婚,如果那样的话,有了孩子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很匆促很模糊的一闪而过,他从来,不愿也不敢去多想。
明知道是事实,却总是回避。
然而那个孩子真的就在眼前了,白净的脸庞乌黑的眼眸,站在面前,望着他,与他说了话。
听到相思在远处的唤声,他才仓促离去,秋雨打在脸上,他觉得自己像是丧家之犬。
太狼狈了。
为什么要来这一次,为的就是,看她那样一眼,与她的孩子,说上几句?
可是他又知道,这个惨淡的回忆,就真的是曾经那段爱情的最终结局。
平凡,而又刺骨。
……
远处有男子挑着货担匆匆奔来,大雨如注,衣衫尽湿。摇晃着的木船上,系着围裙的少妇撑着伞探出身,手里还提着油灯,用清脆的声音朝那边喊:“快些啊,孩子都在等你吃饭!”
男子加快了步伐,抹着脸上的雨水,可是他的眼里分明带着笑。
挑担的男子终于跃上了甲板,和打伞的妻子一同进了船舱,只留下空荡荡的货担横斜在船头。沿岸家家户户如他们一样,围坐于桌前,如同每一个寻常的傍晚。
码头凉亭中,曾经独坐的人,已经牵着白马,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夜幕已降时,相思还撑着那柄素白竹骨伞,步履匆忙地穿行于魏县大街小巷。
夜风吹透衣衫,绣鞋与长裙早已濡湿,可是她仍旧徘徊雨中,为着心里那一份不安与惶惑,无法平静归去。
起初望到那个背影的时候,她并未在意什么,只是以为是个普通的过路人。然而当纯儿带回了糖葫芦与纸伞后,她才隐约觉得这人的好意似乎超出了寻常。
只有当握着那素白纸伞时,心里某处记忆如雨夜灯火,恍惚亮起,摇曳出朦胧的影像。
她惴惴不安地奔去街角屋檐下,向那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打听之前的事情。
老汉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与她和纯儿也早就相熟,听她问起此事,也有些意外。
“怎么,你也不认识?我起先也担心,还怕是个骗子想拐走纯儿,因此一直盯着呢。后来看他急急忙忙走,好像是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