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视线,静默良久不给予任何回应。萧瑟秋风一阵紧似一阵,相思那原本还发烫的脸庞渐渐微冷,她始终都认真望着他,望着他手中那盛满红豆的银盒。
“督公?”她鼓足勇气,再一次唤他,带着忐忑和惆怅。江怀越终于将银盒重新盖上,“咔哒”一声,随后递还到她面前。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他不含情感地道。
她的脸更觉冰凉了,连手脚都冷了。可还是执拗地不肯拿回,发着抖,艰难地道:“那您现在不喜欢,可以先留在身边吗?也许,以后会喜欢……”
江怀越觉得这颗心就快要被刺穿了,酸涩之感钻透骨髓,然而他的眼底依旧没有温暖。他尽力压制着内心的波动,漠然无视她的目光,低着声音道:“我不会喜欢。”
她错愕地看着他的眼睛。“可是我……”
“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江怀越沉重地说出这样一句,是告诫她,更是告诫自己。
然后,强行抓住她的手,将银盒塞了回去。
相思觉得从心到身都结了冰。她嘴唇发颤,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者本来就是荒唐错误,她不应该奢望他能懂她的心意,更不应该奢望他这样薄情寡义的人能给出回应。
眼泪弥漫了上来,视线为之迷糊。有失落,有挫败,更多的则是无力与耻辱。她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力,然而他还是没有一丝动心,是因为她还不够好?还是因为他的回答……
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是呀,她是什么人?永在乐籍的官妓,任人调笑的玩物,他之所以与她有了一些接触与交流,不过是因为她还有些用处,能探听消息。她怎么能僭越至此,还奢求他这个上位者不顾尊卑地接受她的心意?
一句话,就击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风中传来了泠泠的铜铃声,车夫赶着马车向这边驶来。相思僵立在那里,江怀越转身朝着马车走去。“送她回淡粉楼。”说罢,便顾自朝前。
车夫诧异问:“大人您去哪里?”
“不用管我,送她即可。”
车夫有些意外,又不敢违背指令,只好请相思上车。呆呆站着的相思这才回过神,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不需要送了。”
说罢,竟然径直朝着来时路踽踽独行而去。她在经过江怀越身边的时候,没有再作停留,甚至看也没看一眼。
他沉寂地站了片刻,最终从马车车头取下一盏灯,一言不发地加快脚步,到了她近前。“拿去。”
她绕过他,也没拿灯,继续快步往回去。他没有再追,车夫赶着马车靠近了,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江怀越一直盯着她的身影,此时才别过脸,冷淡道:“跟在后面,看她要是逞强撑不住了,再让她上车。”
车夫应了一声,赶着车慢慢跟在了相思后方。她略无回顾,只是执着地独自返行,车上的那盏灯,晃动出昏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