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宏有口难言,眉头微拧,不自主的垂目。
秦姚最熟悉他的神态,这模样,便是斟酌言词,说服她。
沈青岚见父母二人的气氛凝滞,打着圆场道:“不是只有这一招可行。”说罢,给秦姚递了眼色。秦姚心领神会,示弱的轻哄了沈长宏几声。
沈长宏霎时间,便眉目舒展。
“姚儿,我没有不信任你。”沈长宏扔下这一句,背脊紧绷着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沈青岚掩嘴直笑,父亲恐怕没有说过这么直白的话,适才会不好意思。
秦姚一愣,提着裙裾,追赶了上去。第一次,不顾矜持与礼教的挽着沈长宏的臂膀。沈长宏倏然停顿住脚步,不适的挣扎了一下。秦姚眉开眼笑的再度抓紧了,死死的抱着沈长宏的手臂,就是不撒手。
二人拖拖拽拽的消失在长廊。
沈青岚眼底溢出了一抹笑容,父亲虽然不甘愿,可眼底的满满的笑,泄露了他的满足与开心。
“可有发现这一幕很熟悉?”耳边传来温润的声音,吓了沈青岚一跳,回头看到齐景枫出现在身后。手中拿着一个金锁片,在阳光下,流转着光芒。映衬得他淡漠的脸上,带着暖暖的辉芒。
沈青岚一回神,便发现她当初也这样赖在他身旁,死抱着他不撒手。后来被一个小僧撞见,他说她是饿晕了。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过去了漫长的一个岁月,很久远。
“我是母亲生的,自然是像母亲。”沈青岚瞪了齐景枫一眼,一个转身,裙裾飞扬,步伐轻盈的离开。
齐景枫无奈的失笑,缓步追随了过去。
到了前厅,便听到一阵争闹声,尤数薄府大少爷薄黎生,气焰十分的嚣张。
站立在人群中,挑高眉头,阴阳怪气的说道:“孩子满月,怎得不见孩子的父亲?”目光落在从侧门而入的沈青岚身上,神色古怪了起来。
当初若不是这个贱人,他又怎会被父亲训斥?
何况,他至始至终相信,睿王是这个贱人所杀!舟山王他见过两次,没有深交,可当时的局势,舟山王不会如此愚蠢的刺杀睿王与皇后为敌。
沈青岚眼底闪过一抹冷芒,笑着说道:“薄大少能参加宴会,作为主人,很高兴。毕竟,薄夫人与睿王先后去了,伤心过度,却依旧来恭贺。可,薄大少也要保重身体,忧伤过度,眼睛不甚灵光,看了太医么?”
薄黎生见她反唇相讥,骂他是瞎子,脸都气绿了!
“本王眼神好得很,不劳世子妃费心,还是多多关心你父亲。这冬日里都过了,夏天也不远了,那帽子带着不热么?”薄黎生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凉凉的说出这句话,嘲讽意味浓厚。
众人立即哄堂大笑。
秦姚脸色一白,紧紧的抓着沈长宏的手臂。
“打出去。”沈长宏面无表情的说道,在这朝堂之上,谁敢说他不是?薄家大不如前,韩府亦是因着舟山王之事,人气一落千丈。
就算打死了薄黎生,当今皇上敢说他半字?
几个暗卫,凭空而出,手中拿着剑鞘,对着薄黎生一顿狂揍。
薄黎生痛得跳脚,四处乱窜。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将我赶出去,就能无碍了么?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么多人知晓,你有种就全打杀了,便无人说这人尽可夫的贱人一句话!”
“嘭!”
一只雕花木盒,飞射而出,砸在薄黎生的头上。鲜血汩汩四溢,流了一脸的艳红。睁圆了眼睛,直挺的倒地。
众人吓得面无人色,胆战心惊,看着沈长宏的目光,不再是嘲讽、讥诮、鄙夷,而是深深的恐惧。
秦姚眼底闪过黯然,看着倒在地上的薄黎生,与众人的恐惧。她知道,那只是摄于沈长宏的手段,那恐惧的深处,依旧是对谣言的坚信不移。
收敛好情绪,抬头直直的望着众人,脸上露出她练习很久的笑容,优雅轻缓的说道:“人褊急,我受之以宽宏。人险仄,我待之以坦荡。”短短的四句话,掷地有声,极为有气势。环顾众人,继续说道:“谣言止于智者,我就算是不知检点,你们不会因此而贫穷,受到利益影响。我身家清白,你们也不会因此而富裕。何苦捕风捉影,咄咄逼人,不给人留有生路?”
闻言,众人一阵面红耳赤,略有些羞愧。
就在秦姚以为事情要平息下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夫人说的高风亮节,这些场面话,红楼里的姑娘常常挂在嘴边。你如何证明,你怀中的孩子,是沈将军的?”
正文、第169章处置,渣女送礼
前厅里一片寂静,只有供桌上两根火红色的蜡烛,燃烧着的火焰,噼里啪啦的作响。
每一下,仿佛都是烧着心肝肉,溅的油星子。
皆忍不住心底瑟缩,悄悄朝后挪动,生怕被沈长宏迁怒,无意间伤着。
秦姚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茫然的看着发声的薄府二房之女薄初妍。她穿着水蓝色的轻纱衣裙,头上包裹着一块同色系的方巾,眼底有着怨恨,夹杂着隐隐的痛快。
秦姚眸光一闪,便坚定的看着薄初妍说道:“孩子是谁的,我们一家人知晓便够了。我一人之言,难堵悠悠众口。谁又不招小人非议?今日出席,说出方才那番话,给的是明智之人的交代,给我自己一个交代。至于你,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