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青岚眼底的寒芒一闪而逝,垂目敛去,很好的掩饰住。抬头,凤眸里如水洗一般的清澈,布满了疑惑:“敢问成二公子,大半夜将我引出来,不会是为了叙旧?若不曾记错,我们不曾相识过吧?既然如此,自然就没有深仇大恨,动不动将死挂在嘴边,成二公子若真的死了,倒真冤枉我,背上了你这么一条人命。”
“哦?你也怕?”成翔眼底闪过阴霾。
“都说债多不压身,可我这心里总归是惴惴的。毕竟这么威风的将士,死在我这妇人手上,传出去自然是会风光无限。可我这么低调,不喜欢高调的作风,倒是为难我了。”龚青岚嘴角凝着一抹笑,透着无尽的冷意。
成翔眼底掀起浪潮,如鹰眼一般的紧盯着龚青岚,似乎要将那锐利的目光,幻化成剑,直取她的命脉!
“齐大少夫人莫要嘴上逞威风,待会刀下成狗熊!”成翔拔出了斜插在腰间的佩剑,刀身出鞘,散发着森冷的寒芒。“这把刀许久不曾饮血,用你的血祭它,是你的荣幸!”
“第一次见面,将我撞伤,第二次见面,便要我的命。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总归要有个理由。”龚青岚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捏紧,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冉儿因你而昏迷,至今不醒,生死未卜。大夫说已经无力回天,她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唤着你的名字。既然她这么想念你,我自然不忍她一个人孤单,便将你送去给她做伴。”成翔眼底闪过痛苦之色,他至今都记得,听到她的噩耗,是怎样彻骨的痛。他离开成国公府出征,她还娇俏可人的拉着他的衣袖,说等他回来,却不知,回来是这样的光景!
果然是如此。
龚青岚轻吁口气,抬眼,便瞧见他高举着剑,朝她刺来。
龚青岚眼底闪过惊慌,看着成翔步步逼近,长剑抵在她的胸口。龚青岚双腿下意识的朝后退,脸上也跟着变了色,慌乱的说道:“有话好好说,你别……啊……”企图避开他的掣肘,背朝后仰,急促中脚下腾空,‘噗通’掉落在河里。
成翔一怔,看着她在河里乱无章法的扑腾几下,便没有了踪影,冷冷一笑:“老天爷都要收了你的命!”
转身要上马车,忽而,察觉不对!
她好似自一下来,便站在河边,那么唯一有个可能,便是伺机逃走!可一个妇人,她会泅水么?
猛然转身看去,果然,几米远的河中央,她露出了水面,朝他露出一抹笑。那抹笑,透着狡黠和嘲讽。
成翔勃然大怒!
周身散发着煞气,看着她快速的朝上游游走,纵身跃下河水,身形矫健,不过一瞬,便是游到了龚青岚的身边。
龚青岚似一尾滑溜的鱼,从他的钳制挣脱,游向岸边。
成翔看着她游走的方向,是在一颗高大的树下,那里是个陡坡。即使露出水面,也是不易上岸。眼底闪过阴冷的杀气,你这是自寻死路!
龚青岚游到横长在岸边的树下,树枝大多数,都浸泡在水中。在下面摸索了一阵,转身看到成翔跟了过来。手臂伸长,眼见着要抓住她。
龚青岚心头一紧,急急朝水底游去,搅浑了河岸边的水。
成翔眼见着就要抓住她,见她忽而沉下水底,搅浑了沉淀的泥土,眼前看不见水底的情况,根本辨不清她在何处。感受到身边水流波动,睁开眼,浑水渐渐清澈,看到她游到他的身后打算逃走,猛然伸手抓着她,扣住她的脖子。
龚青岚伸脚猛地踹着他的胸口,成翔在水底没有着力,被她用力一踹,朝后跌去。
哗啦——
摊放在水底的网,骤然聚拢,将成翔吊挂在树上。
龚青岚破水而出,溅起无数的水花,裙裾在水底绽开,似一朵水出玉莲。朦胧月色下,清冷而妖媚,脸上滑落的水珠,泛着琉璃般的光泽。
漂浮在河面上,龚青岚清浅的笑望着满脸愤怒的成翔,摇头道:“成二公子征战数年,难道你的师傅,没有教你不可轻敌么?”
早在宝儿谈到马车上火焰的标志,她便知道那是成国公府的标志。她只与成翔有过摩擦过节,马车内断然就是他了。
为何笃定他没有去其他的马车,那是成国公府的马车,都是不能乘坐奴仆,等级制度极为严格。适才,在马车上,成翔身边没有伺候的人。
而她询问了长青,成翔的底细。他只有三成的胜算,多半是输。看着周边的地势,她便只有偷巧取胜。成翔在水里,便是战斗力减弱,身法舒展不开,不似在陆路那般的强势。
她便让长青,将捆绑杂物的丝网拿走,赶水路,抢在成翔前面,在河岸边的树下布网。她下马车,便站在河边,待成翔要杀她时,便刻意制造成失足落水,引爆他的怒火,将他给引到树下放网的地方。等他游来,她便潜到水底搬开一块压制的石头,将水弄浑浊,他便看不到前面的网。
借机游到他的身后,制造动静,他便来不及看清前面的网,被她引住视线,出其不意的将他踹进网里,藏在繁枝密叶里的长青,便将网拉紧。
“你使诈!”成翔恨不能碾死龚青岚,这恶妇,居然,居然将他捆在网里!
“兵不厌诈!”龚青岚笑着摇头道:“成二公子能灭敌,而不被敌军杀了,也真是侥幸!”
“你——”